云草并不去管陈风到底会不会表态,他只需要陈风在人群中便可以。不表态不代表不会跟着行动,数百人一起,总会有随大流的想法出现。
托的工作十分尽职尽责,在和云草的几番呼应之下,让好些学子目露凶光,他们有些人刚刚失去了家园,正式复仇心最浓烈的时刻,有些人则是听闻建功立业的想法,双眼放光。
扬名立万,自然包含了建功立业。
于学院中走一遭,为了什么?最终还是要回到建功立业的道路上。
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如今这世道,天庭便是帝王,两道山更是无冕之王。若是身含功勋,何愁他日不能平步青云?
一时间,群情激愤,好似那魔云已经来到众人面前一样。
“好,既然大家目标相同,那么我们就准备一下!”云草见状立即趁热打铁,“目标北方!”
北方的战局最为吃紧,驰援北方是正理,可是陈风拒绝了这种提议,正面说出了自己的质疑。
陈风不得不站出来,因为他深深的明白战争的残酷。眼前这些群情激愤被人激起了复仇心的年轻人们若是到了战场上,分分钟便会傻眼。
战争,和学院斗争可不同,与江湖厮杀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战争是残酷最合适的代言人,没有历经过最严酷的训练,普通人见了那种场面,只会满脑子空白。
“我不同意!”陈风站了出来,“我还是那句话,学院之人,应该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在没有得到学院应允的情况下贸然参战,事后若是学院追责,你们谁来负责?”
陈风打算用学员们最在乎的身份来压制他们内心被煽动的情绪,他缓步上前,指着情绪最高涨的几个人说到,“是你来负责吗?还是你?你?亦或者谁?”
这一问,倒是让众人面面相觑!谁能负责?没有谁能负责,就算可以为自己负责,能为别人负责吗?别看现在大家都情绪高涨,但若是学院真的追究下来,大部分人也许就要失去呆在学院的机会,成为学院弃徒。
学院弃徒可不好当,毕竟有学院的名声在前,被学院抛弃之人,也就基本宣告此生灰暗,前途尽毁。
“我负责!”有人站了出来,他的声音不大,恰好能盖过众人的嘈杂,“我辈中人,理当匡扶正义,救助弱小!”
“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小的质疑,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停滞不前?”
“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蝼蚁在这里大放厥词,就算是学院长老在此,我张大虎也是这句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你胆小你不参与,我等自然也不会嘲笑你,人各有志。”
“可是你怎么能打击大家的信心?”
“须知,军心乱,则人心散。”
“大敌当前,你如此毁我军心,到底是何居心?”
一番言辞,倒是有几分能说会道的本事。此人陈风不陌生,正是之前在边角地边缘地带遭遇的人之一,他还曾出言邀请陈风····身边的雪若晗加入,威胁的意思毫不遮掩的表露出来。
那时陈风说,放马过来。
此时陈风想说,不要太理想主义。
只可惜他环顾一周,对于众多学员的怒目而视,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哪怕他把危险性直接告知,只怕也只能落得个贪生怕死的臭名。
在花样的年华,自我认知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认定,轻易改变不了。就如儿时陈风曾经认为,自己只要再长高一些,就能够得到天上的月亮。
那时很多小伙伴都曾嘲笑他,他却固执己见不肯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认知,才明白自己的愚蠢。
此时此刻,群情激愤的学员们,与那时的自己何其相似?
云草对于这一番深得人心的言语很是受用,他现在的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不是托却胜似托。当然,对于这样的人,他内心十分鄙视,目光短浅之辈。
“师妹,别跟着这样的人,他如此胆小怕事,自私自利,以后若是遭遇危险,定然会把你推出去自己逃生,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
“到师兄这里来,师兄保护你!”
陈风听完哑然失笑,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目标居然不是自己,而是雪若晗。
不错,在对方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蝼蚁,对于局面没什么影响力。之所以费那么多时间和口舌,不外乎是为了打动雪若晗。
可惜了·····
所谓的言语和行动,陈风已经用行动表明,若是有危险,他会将雪若晗紧紧的拥入怀中。
若是你要死,那么一定会死在我后面。因为我不容许我活着的时候有任何的狂风暴雨洒落在你头顶上。
像张大虎这样的人,陈风懒得去争执去计较,不值当。可是今天,他心中似乎蕴藏了一股气,这股气若是不发出来,会憋出病。
她抬起手,将雪若晗往身后拉了一下,让她的身躯半藏在自己身后,只留下一个脑袋能够看到场间的一切。
“说了这么多,我真的懒得和你争执!”
“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挖走我的人,几个意思?”
局面因为陈风的几句话瞬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对陈风抱有一种敌意,不是同道中人,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
加上张大虎的挑衅言语和那张绝美的脸庞,一出凄美的画面自动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似乎他们已经看到了雪若晗悲惨的结局一样。
“几个意思?”张大虎音调骤然提升了几个调调,“意思就是告诉你,做人做事,要量力而行。”
他伸了伸手指着陈风,随后环顾四周,张开双臂,那模样宛如此间最强者,只等着众人膜拜。也的确有人是如此模样,张大虎在学院中,有一定的实力和名声,不然也不至于能够带队闯荡边角地。
“尤其是如学妹这样的人,如此动人如此美丽,若是因为你而遭受毒手,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是以,今天说什么,也要唤醒学妹那被你迷惑的心灵,让她重归正途。”
“如何唤醒?”陈风陡然发问,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寒意。
所谓唤醒,自然需要搬开挡路的石头,而很不巧他就是对方眼中的挡路石。对于对方的杀意,陈风很清晰的感知到。
所以他也不会留手。
杀人者,人恒杀之。
一旁的云草见此情景,没有出言阻止,他对于自己的判断很自信,但还是希望能够看一看陈风的真实能力。
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危险的人,他希望能有一个最直观的判断。
张大虎的手很快,他说要唤醒,自然是要搬开陈风的意思。抢东西也需要名正言顺,而他今天找到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
拯救一个被人迷惑了心智的无辜学妹。
此言对于学生们很受用,至少有数十人对陈风嗤之以鼻,若不是张大虎占据最有利位置,他们说不定也会出手。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让学妹慢慢张开眼睛,看看身边为了她忙碌的身影,那万一要是看对眼了呢?
这种情节,不少人都很向往。
只可惜,张大虎出手再快,位置再好,他的结局在陈风心中蕴含一股气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只见陈风伸手随意一摆,便解决了战斗。
战斗自然是斗法和战法的较量,是经验的碰撞。这些,张大虎有过不少的经验,奈何两者实力差距过大,经验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的死,是其盲目自大导致,也是其心术不正咎由自取。
陈风对此毫无感觉,甚至都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更有负罪感。
高手!云草见局面如此,心中对陈风的危险等级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原以为已经定的很高,没想到这么高。
他看不清陈风的出手,看不透陈风的境界,甚至都没有看到陈风的杀招,战斗便已经结束。
众目睽睽之下,斩杀同院之人,这下子数百人直接炸锅,更有人扬言要把陈风联手绞杀。不是他们和陈风有多大仇恨,只因为陈风的表现太骇人。
举手投足之间,就让张大虎死于非命。
这种场景,把他们最后的坚定直接压榨,刚刚一些抱着看戏态度的人也面露不善,如此人物,如此时机,除之而后快。
云草伸手阻止了众人的暴怒,用的理由竟然是和陈风一样,学院的学生犯了事,自然有学院追责;若是众人动手,性质则又会有所不同。
不是学院刑罚堂的人,没有执行刑罚的资格。
如此言语,众人幡然醒悟。斩杀同院学生,已经是触犯了学院刑罚堂定下的规矩,一定会有刑罚堂的人出面解决。
有人心中不无得意的想到:就让你好好蹦跶几天。
他们却从来不会有人想到,是张大虎出手在先,陈风自卫在后。尽管张大虎的出手还没有完全出手,他的的确确是先出手的一方。
好不容易安抚了众人的情绪,由数人带着到一旁准备出发事宜,云草才有机会走到陈风近前。这是两人自四目相对以来距离最近的时刻,陈风双目微微眯着,对于云草此人,他有一些评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立场不同,才有此评判。
这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陈风认为,这样的人,才能活得更久。只是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值得吗?”陈风先开口,是内心的不愿,也是一种质问的语气。
牺牲这数百人,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值得吗?
云草没有丝毫诧异,对于陈风能猜到自己的目的,他很肯定。只是他没想到陈风会问出来,问出这句话代表了内心的柔弱。
对于牺牲者,有着不该有的同情。
弱者,不就是因该为强者牺牲吗?这是他的理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云草没有直接答复,他选择转移话题,“此地遗迹,开启的时间还不到,前些日子学院的消息有误,至少还需要十数年时间,才会真正开启。”
“你来的太早了!”
陈风闻言尽管诧异,但他不认为这是欺骗之语,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只需要稍微打听一下就可以明白其中真假,犯不着拿这种事来考验彼此的智商,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这个人虽然不太讨喜,不过有一笔生意,我还是要和你好好谈谈!”陈风掠过了那些将要牺牲的人,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不是那种拿着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人,“在开始之前,是否应该让我知道你在王府的分量?”
这句话说出来,云草瞳孔骤然紧缩,一时间竟然动了要将陈风杀死的念头。由他策划的此事,引发学院同仇敌忾进而参与到云州的战事中的计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没有人会知道是他一手策划,因为这些参与者都会死去,真相将会永远的埋藏在历史之中。
就算陈风几人不随众,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纰漏。
最大的原因,便是他的身份。
他是王府之人,王府之人策划让学院学员战死,从而拉学院下水,这件事只需要听听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而陈风不仅一语道破其中玄机,更是摆开牌面,谈什么生意?
在云草压下心中的念头的时候,陈风拿出了一样东西——玉牌,这东西很普通,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东西。
这种玩意儿,在云州大地任何一个大城池,随便就能翻找到无数相似的东西。
云草却被那玉牌上的东西吸引了心神,一瞬间他内心闪过无数念头,最终都被他一一否定,他看着陈风,微微张开了口,促成了接下来两人的第一次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