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刘小五睁大双眼,并不理解。
“放了他,你我就成替罪羊了。”
“为什么?”刘小五还是不理解。
王不惊解释道:“渠雀德带队抓的人,还没送回刑部查察清楚。若我们放了,正如了他的意。渠雀德将会一口咬定此人就是案犯,是我们私放案犯才导致无法结案。到时候,一口黑锅还不被他扣死在我们头上啊?”
“那我们把他押回去,他不就、就、就会被冤死吗?”刘小五听懂了王不惊说的官场诡计,又担心起这个无辜的“贼人”。
鞠清思不知道自己为何被抓,也没机会叫人或逃脱,只是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念头被刘小五押着走,但心里一直在盘算被关押之后,如何尽快托人帮忙还自己清白。
听到刘小五说到“冤死”,鞠清思心下大骇,“噗通”跪倒,向王不惊连连磕头,铁链在地上拖得“哗哗”直响,口中“啊!”个不停。
王不惊宽慰“贼人”,也是向刘小五拆解。
“哈哈,放心吧。只要你在这路上没有死,进了刑部大牢就死不了。最多关几天,打一顿就放出去了。”
这个无辜的“贼人”只要不死,即便被冤打一顿,对于在刑部见多不怪的王不惊来说,是没有多少过意不去的。
“为什么?”刘小五觉得,“贼人”只要进了刑部,还不是照样可能会被急于破案的渠雀德屈打成招,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生机。
面对刘小五这个头脑简单的兄弟,王不惊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这么大的案子,项大人、文大人都会亲自过问。以文大人的本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被冤枉的。”
“哦,对,对,对,对,对,对。”刘小五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
心头的大石头放了下来,扶起“贼人”。
“走吧。遇到我哥,算是你上辈子积德,逃过一劫。”
鞠清思心里惊惧不定,听这两个衙役的语气,自己是平白摊上了一个大案。
虽说眼前这两个衙役给自己披上外袍,说明他们心地还算不错,但并不肯定能如他们所说自己会“挨一顿打就放出来”。
不过,鞠清思常年出入京城,刑部尚书项庭柱的大名已耳熟能详,对刑部第一战力、刚正不阿的文里焌廷尉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听这高个衙役说项柱庭,特别是文里焌将亲自过问自己的事,鞠清思才对自己不会被冤死的判断信了几分。
虽说还有疑虑,但鞠清思此刻手脚都被铁链捆缚,无力逃脱,这高个衙役也不同意放了自己,眼下唯一的选择就是跟他们回刑部,再做打算。
心念至此,鞠清思用力抬起被铁链捆住的双手,抱拳在胸,恭恭敬敬地朝王不惊、刘小五作揖行礼致谢。
礼毕,“啊啊啊”地指着自己的下巴,示意要说话。
王不惊笑道:“你他娘的别得寸进尺。我和小五都不懂正骨之术。弄不好,你白挨一顿折腾。还有几步便到刑部了,你就忍一忍吧。到了刑部自然有你说话的地方。”
鞠清思听罢,只得苦笑一下,随即,指了指渠雀德去的方向。
王不惊略一点头。
“看来你也是个聪明人。渠雀德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任由我们把你押回刑部。他不怕穿帮吗?”
沉思片刻,道:“走一步算一步。放心,只要我和小五在,你就死不了。走吧。”
鞠清思无奈,只得任由王、刘二人把自己押到刑部。
回到刑部,王不惊带“贼人”登了入监册子,特意叮嘱登记入册的胥吏在案由上注明此犯是镇四海票号银库盗案的嫌犯。
心想,这样一个刑部上下都关注的重案,壮班自然会严密看守案犯,渠雀德也不可能恣意妄为,待报上去,这个“贼人”的命也就保住了。
登记完毕,王不惊又找了一个会些正骨之术的老杂役,将“贼人”的下巴接好。
简单问了他的姓名、籍贯、来京事由等,嘱咐他提审的时候照实说便是,又宽慰了几句,就和刘小五到倒班房睡了。
“贼人”鞠清思也问了王不惊和刘小五的姓名,口口声声“待清白出狱之后,定然重金报答。”
次日醒来,王不惊带着刘小五去找张捕头挨了一顿板子。
结果,现实又让王不惊再次看清了公门的情谊。
执法衙役对再次降级的王不惊没有一丝手下留情,打得他足足躺了半个月才能一瘸一拐地去壮班报到。
反倒是“铁屁股”刘小五,挨打的次日就生龙活虎地来照顾王不惊。
王不惊被刘小五嘲笑,被说元力修为不精,挨顿板子迟迟不能恢复。
壮班报到后,和王不惊预料的一样,他和刘小五被发配到了没人愿意去的死牢,而且是值守夜班。
死牢关押的往往是罪大恶极的穷凶极恶之徒,要不就是被逼上梁山、走途无路犯了死罪的穷苦人,都是死到临头的人,脾气都不好。
所以,死牢的壮班衙役不但没有油水可捞,还常常被犯人喝骂,一不小心还可能命丧死囚之手,处在皂、捕、壮三班衙役中最底层的壮班衙役中的最底层。
“都是浑水摸鱼,何处不可摸?何时不可摸?”王不惊对吏途跌落谷底倒是很快就坦然面对了。
刑部大牢门口,一乘小轿从里面出来。
文里焌侧身让过,听见轿子里传来一个妇人含糊不清的念叨之声。
“求他救你,求他救你,求他救你……”
待轿子行出丈余,文里焌对守门衙役问道:“刚才是谁?半夜三更,你们怎敢放不相干的人进去?”
衙役看清文里焌冷冰冰的脸,听到文里焌冷冰冰的质问,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文、文廷尉,那、那是诸葛首老的夫、夫、夫、夫人,来看她、她儿子的,诸葛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