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洪武提出离开明王军的时候,刘福通百般相留,就差没将整个明王军送给他了。
但当洪武隐晦透露将去北方干一番大事之后,刘福通便面色古怪的没再挽留,并且送了他个明王军宣抚使的令牌,以备不时之需。
刘福通作为明王军二把手,在韩山童死后成为实质上的一把手,自然知道北白莲将要八月中元节在滁州城举办盛典。
他没想到的是,洪武身边已经有玉狐一族的小玉儿和前任圣女孙成穆之后,居然还对郭子兴的养女马孝慈念念不忘。也不知道是说洪武专情,还是滥情了。
倒是洪武被看破后一直在解释,极力声称自己和两女都是清白的,但刘福通只是一副都懂得表情,并不多争论。
最终,洪武没要刘福通给他加的兵力,在以韩林儿登基打掩护之下,洪武一行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巽癸边境,直奔目标滁州城。
自己的登基居然是给他人打掩护,这也就是韩林儿在当日心情恶劣的缘由了。
有着小玉儿的幻阵神通,黑龙秉承着有人就慢,无人就快的原则,一路带着洪武等人深入敌后,却发现整个阴巽州境内并无打了败仗的情绪氛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实在诡异。
黑龙的白马装扮也是有人说他和颖州城传言中的黑马很像才变幻出来的,但那人却并没有认出当日的主角,洪武。
两州之人给洪武的感觉就是,其余州发生的事情都可以当做乐子来看,即使鹏族死了三位长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鹏族依旧是打赢了大元朝廷的天下霸主,根本无人可以挑战他们的地位。
当然,金翅大鹏族对这场战争的失利并不是什么反应没有,而是当即推出了新的鹏族俊秀来顶替长老空缺。
据说修为比起鹏元亿等人只高不低,这也是两州之人潜意识里自信的来源。
可鹏族并没有复仇阴癸州的想法,似乎一切都要等那几位重量级长老闭关结束,导致鹏族年轻一代多有不满,整日吵吵嚷嚷,即将形成一股新兴势力。
但若是和阳乾州暗流汹涌的鹏族祖地相比,远在巽癸边境附近的滁州城就要祥和的多。
人妖等级分明,各行其是,都在既定的轨迹上生活。
守本分,不逾越,每天最大的幸福就是虔诚的向自己所信之神祈祷,仿佛自己就是为了侍奉神明而生。
“穆姐,我算是知道你刚才为何要嘲笑我了,滁州城是大,也很繁华,但比我家茅房都臭啊。”
进了滁州城,映入洪武眼帘的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最吸引人的就是街上无处不在的粪便。
人的,兽的,妖的……
各种形状都有,但城里人都仿佛已经适应了一般,浑然不觉。
“这就是久居鲍鱼之肆不闻其臭么?”常遇春皱着眉头,道:“这里的人怎么一副被妖力污染了样子,皮肤都是棕黑色的?”
一旁的孙成穆孙奶奶恍若未觉,为一行人指明了方向,道:
“按当地之人所说,这叫融于自然,你清除了污秽还要受到鄙视呐。”
一脸胎记的小玉儿手捏住鼻子就没放下过,愁眉苦脸的好奇问道:“穆姐姐,你染风寒了么,怎么你闻不到?”
“傻小玉,封住嗅觉就行。”
其余人恍然大悟,只是刚刚被臭昏了头,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只听见嘶恢一声,无手掩鼻的黑龙终于畅快了起来,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但马有失蹄,刚爽快没多久就乐极生悲,马蹄直接踩中了“大奖”,惹得众人一脸嫌弃。
“黑龙,晚上自己飞出去找条河洗洗,你不干净了!”
听得洪武所言,黑龙顿时蔫了,马蹄不断骚动,似乎想将“大奖”甩掉。
马车按照孙成穆所指一路前行,只见路边越来越整洁,各种宗教旗帜也越来越多,似乎要进入另一座城一般。
“站住,哪里来的?”
洪武一行被挡在街口,这里往前去甚至比颖州城还要干净,与刚才所经历的街景简直是天壤之别。
孙成穆拿出一道令牌,交与守卫。
“不行,这是前白莲教的旧令牌,我们这里不认。”
洪武心中忐忑,总不能他拿出明王军宣抚使的牌子吧,恐怕刚拿出来就要被重兵包围了。
孙成穆皱了皱眉,明明在阴景州还是很好用的,怎么换了个地方就不行了?
正当她要辩上几句,却见有一人从前方赶来,身着北白莲服饰,行色匆匆,在守卫耳边低语两句后,那守卫突然脸色转暖,直接放行。
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但无人阻拦总归是好事。
甚至有人拿根管子给黑龙冲干净了马蹄,十分周到,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贵客这边请。”
北白莲之人神色恭敬,并未因两女容貌不堪而有半点异色,在头前牵马,为众人带路。
“敢问……”
然而那人却打断了洪武的问话,直言他们到了就明白了。
众人面面相觑,但终归有底气,没有被未知事物吓得夺路而逃。
一路行来,街口这边的人或妖都更加的符合洪武对贵族阶层的刻板想象,仿佛整个滁州城分成了贵族区和平民区一般,泾渭分明。
而且各个宗教驻地都五花八门,什么五香会,三眼派等等,令人目不暇接。
半柱香后,一行人在“刘府”前停了下来,那人只是一个招手,府门便大开迎客,随即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进,还是不进?
洪武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刘府是个三进的大宅,无处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尊贵。
“贵客初临寒舍,伯温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正厅里,引导众人的那人早已退下,这么大的宅邸却无侍者相陪,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儒生敬上一人一杯茶,院子里的黑龙就没这待遇了。
伯温?
这名字挺耳熟啊。
洪武端起茶杯,吹着热气,道:“敢问主人家贵姓?”
面白无须的儒生摇动着一柄羽扇,淡笑道:“免贵姓刘,洪武兄弟唤我刘伯温便是。”
见刘伯温道破自己姓氏,洪武心中一惊,防备渐起,当即问道:
“敢问伯温兄,咱们认识?”
“洪武兄弟,我们还见过面的,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刘伯温诡秘一笑,羽扇掠过面庞,顿时换了另一副面孔,惊得洪武茶杯都快拿不稳了。
“鹏族六长老,你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