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集镇跟长赢镇的直线距离算不得有多远,就在同一条丙甲甲国道上。
两镇中间有一些零散的村子,不算是在谁和谁的范围内,就是村子,当然更多的还是田地,紧挨着道路两旁。
只需要从大路边穿过一排稀疏的杨树,再越过一道一米多深的排水沟渠,放眼望去便是大片大片的田地,田地间簇拥着些白墙红瓦,那里都是乡村小别墅,再去远边,有些林子,树长得老高,林间曾承载古煜孩提的幻想,但少年从未去到林荫之下,仿佛那里就是所谓的远方。
据说,豫州有相当一部分村镇都是这般格局,更遥远的城市古煜也不了解,但从他的小时候开始,这种场景总会出现在每一趟远门中。
而有时候驱车半个小时,对小小的古煜来说,也已经是远门了。
作为临镇的清源集和长赢,正常开车也就十多分钟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不上不下,基本还能把握住小孩子稍纵即逝的耐心。
但是古伟心情顶好,车子开的溜溜快,没几分钟就甩远了长赢镇,直逼清源集地界了。
古煜也不知道自家老爸一脚油门,到底是抬到了多少码,反正跟印象中的不老一样......从晕车的程度来看是这样。
“老爸......你慢点......呕......晕死我了......”
好在肚子里空空如也,趴在窗户上吹吹风还能缓过来一点,不至于真吐出来。
“是你太长时间没坐过车了,猛一坐就是晕的厉害,吹吹风,缓一会儿就过来了。”
“那你就不能慢点?忘了阎老说啥话了?!”
薛若男用力拍了拍前座的驾驶位,一句话混着火气几乎要呼到古伟脸上。
“这才开到几码?再忍忍,马上就到家了,早点到家也早点休息不是?”
“你......”
“等等,老妈。”
古煜摆摆手拦住薛若男的话。
薛若男从小就这脾气。
古煜本人虽然不知道,但从薛若男娘家也就是清源集薛庄那儿,早就听闻了古早时期薛若男的“美名”了,整个薛庄真可谓是性如烈火脾气最爆,跟她同时期的老伙伴,一个个往少了说也得怕她一辈子。
有这一层加持,再加上古伟的脾气也不是天天都那么乐呵,爸妈的吵架拌嘴也是古煜从小听到大的。
出口阻拦自己妈妈,也是古煜真不想这么快就开始听这两位拌嘴,不过话说到这里,古煜也觉得这个话茬不错,正好顺着这半句往下问点东西。
“啊,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就是想问问,阎爷爷在我没出来的时候,还有没有其他的嘱托,我怕漏了啥重要的话,问问你们。”
“这个......”
薛若男稍稍回忆了一下。
“好像也没什么,就是解释了一下前天为什么没让我们见你,说是你刚用上药,需要静养,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拒绝了我跟你爸的探望,现在一想也怪的很,当时一眼都没让我们见,话也没说两句,今儿个一见面,话又恁地多。”
“说的都是前两天的事吗?”
“对啊,其他也基本是些闲聊了,阎老跟你爸还挺有共同语言,能唠得开。”
“原来是这样啊,阎爷爷确实是挺健谈的......”
个屁啊!
这老头真这么沉得住气?认为只依靠嘴就能把握住局面了,根本不需要对我家人使用什么祝由术?
还是说,这祝由术植入的虚假记忆另有乾坤,根本就是无惧这一点细枝末节的小事?
还是问的少了。
这老头口风不是一般的紧,能糊弄的是绝对不说明白,真要问,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愿意说的已经说完,再问也跟讨价还价没什么区别了,底线就在这,少不了的是真的少不了。
除非古煜有本事能降低阎魁的底线。
“不过算了,剩下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祝他好运吧。”
古煜耸耸肩,事不关己他是真的高高挂起,不过事情的最后,他也真心希望阎魁的纸真的能包住这团火,至少这确实是为了百味好。
“对了儿子。”
“啊?”
突然和古煜说话的是前面开车的古伟。
古煜注意到,他们已经经过了清源集西边一座旧桥,旧桥边的老旧水闸和熟悉的加油站,倒走而去。
经过这里,到家最多也就剩一两分钟的路程了,还有什么话是要临到家才说的吗?
“你是不是教你弟修炼刻印了?”
“......”
“咱们家,除了你老太奶奶,你是第二个拥有刻印的,当年你爷奶叔伯连同你大姑二姑都在,大家都看着呢,那是你第一次给你老太奶奶上坟磕头,可就是这一叩头落地,那枚刻印就显现在了你身上,赵氏有些爷儿们对咱们家不满,说你一小毛孩子无德无能,应当还回赵氏的刻印遗产,可有你爹在,谁也不敢说什么,当年是,现在也是。”
“......”
有点不对劲。
古煜敏锐地认识到,事儿有点不对劲。
这会儿他爹开着车,老清醒了,可没喝醉呢,什么时候他家老爹清醒的时候也这么话多了?
还主动讲起了他家跟赵氏那一窝子的陈年旧事?
“行了行了,老爹,你也别翻旧账了,直说吧,小城到底干什么了?是不是惹了啥事儿不老好摆平啊?”
“惹什么事儿?爸的好大儿啊,你教的好!你弟也干的妙!这算大快人心!”
古伟咬着牙,恨恨地冷笑几声。
要搁以前,薛若男听到古伟在孩子犯错的情况下还说这种话,怼两句算是少的,起码也得收拾出来好几套,劈头盖脸就招呼到自己男人头上了。
但这次,薛若男不止没有,脸上反而露出些解恨的表情,当然也不难看出来,解恨之余,这个刚烈的女人还有些后怕在里面。
“妈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是老白毛儿,就俩月前,老白毛儿那个鳖孙驴种,不知道搁哪儿请来个叫魂儿的,要害咱们家。”
“叫、叫魂儿的?”
古煜一愣,这叫魂儿的有啥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