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煜早前也演示过用影子收纳一些小物件的法术，但这种，古城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影子被赋予了神力。
它们变得很大，不再局限于“遮挡物”的面积，甚至有了实体，可以把他们两人的身体托起来。
可到了影子和地面接触的地方，那些影子又重新变回了虚幻。
对了！
古城脑袋里有了想法。
这是一条船啊！
这是一条神奇的，可以在虚无中游弋的小舟，分明就是一条影子做成的船。
当然还有更神奇的，就在古城的头顶。
向上看，有一层淡薄的“黑暗”笼罩在头顶，像一面大黑伞般遮蔽了兄弟俩的身体，于此夜色之中，这层黑暗无从发觉，哪怕是古城的阴阳眼，想勘破这层“保护色”也要费些力气。
古城哪知道自己老哥还留了这么一手，有这层黑暗的幕布在，就是在大街上翻轱辘打滚都没人管。
从里面看向外面也不大一样，或许增加了几分昏暗，总体来说并不影响夜间视物，至少不影响古城。
外面，这条街道上的景色，古城已经非常熟到不能再熟了。
在这个点，往常的他就算没睡觉，也是窝在床上玩手机，深更半夜的清源集大街，在他这个少年街溜子眼中也还挺新鲜的。
这一会儿，有些饭店还亮着灯，门口停着载满货物的大货车，这些大货车一排就是一大溜，古城也没数，不知道到底停了多少辆。
再看饭店里面，有些年长或是年轻的陌生人，一边吃饭一边闲唠，他们看起来很疲惫了，揉着眼睛强撑清醒，有些则是闷头快速地吃着烩面或水饺、砂锅之类的，有些小菜，但没有酒，也缺少些言语。
清源集大街是一条国道，每晚都有这样的事发生，他们自有各自的去处，与古煜或是古城无关。
古城只是觉得好奇多看了两眼，仅此而已。
“看什么呢？”
“没没，就是说，老哥，你这影子是什么法术？什么都能做到吗？”
“这不是法术，我再说一遍，这不是法术，这是“大祀”，是一种通过祭祀获取某些东西的方法，我掌握的就是一种向影子里面的神祭祀，然后要求它们帮忙的大祀之术，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这要看我献祭多少祭品了。”
“哦......原来还要祭品的啊，那......”
古城还想继续问影子里面居然也有神，还还想问影子神会要什么祭品，还还还有很多问题。
但他把这些问题都重新咽回了肚子，嘴里只剩下两个字。
“到了？”
“......”
古煜抬起头，看着毗邻清源集中部十字路口的那家简陋的洗浴中心，上头招牌“大众洗浴城”。
往事种种近在眼前，新仇旧恨俱在手边。
如今，这个从无尽沉沦中醒转的“不速之客”，要来讨一点过往二十余年仇怨的小小利息。
“到了，对，到了！”
老白毛儿姓李，本名叫扎根，家里有个老婆子，一个大女儿一个小儿子，还有一个外孙女，一家人人头数就这么多，少见有什么亲戚来往。
因为这李扎根老早就白了头，稀拉的脑袋上又偏偏半根杂色毛没留，邻里街坊又讨厌这个尖酸刻薄的糟老头子，都在背地里叫他老白毛儿，叫着叫着，就从背地搬到了脸上，老白毛儿也就慢慢成了他的绰号。
至于他本人对此是怎么想的，呵~谁也不在乎。
李扎根这个人，古煜根本不需要深入回忆，那张细长如驴，鼻子及以下又不自然红肿、溃烂的脸就会直直戳进他的脑子里。
非常提神醒脑，而且这老白毛儿平时又挂着些猥猥琐琐的笑意，扯歪着些嘴角，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这种鼻子及下半张脸不自然红肿、溃烂的症状，古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许是坏事做多了，有所报应吧？
当然这种古怪的症状也遗传给了他女儿，这个女人倒是没生出一张驴脸，脸型更偏向李家老太婆那种圆溜溜的大饼脸，只可惜，那种不自然的红肿与溃烂，无论是在驴脸还是大饼脸上都同样醒目。
听说，近两年这个叫李霞的中年女人也离了婚，带着李家所谓的“第三代”住在这“大众”里面。
至于老白毛儿的小儿子，叫李来福，比古煜的亲叔叔，古俊的年纪还要稍大一点，然而古俊家的第二个孩子，古煜的小堂弟都出来打好几年酱油了，这位李来福还是光条一根。
呵~谁会往这大名远扬的李扎根家介绍姑娘呢？
除非是加了钱。
可惜事实证明，李扎根是懂恋碍的。
他的美名，是李来福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以至于此等光棍生活或将延续，甚至是到更远的未来。
而古煜一家和老白毛儿一窝的恩怨......说实话，如果不是那糟老头子竟敢请邪修害自己家，古煜也真的就想老死不相往来算了，再跟他们纠缠下去真的蛮恶心的，就真的蛮恶心的，人恶心，事也恶心。
“小城，你看到了吗？”
古煜戏谑地指向面前招牌上“大众洗浴城”五个字。
“原本，在我们出生之前，在我们爸妈还没结婚之前，这生意是我们姥爷在做的，后来，又变成了咱们老爸和老妈在做，你说现在，这生意怎么就落进老白毛儿这一窝子杂种手里了？”
“这块地皮其实是属于老白毛儿家的，看咱们姥爷赚了钱，他这个地皮的主子看在眼里是馋得很，当即就把合同擦屁股了，一纸合约落得个狗屁不是，再然后，他就把咱们家从这里撵了出来，是一分钱一厘货都不往外吐，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我们回曾经的地盘上做点事，你说他会有意见吗？”
“怎么会呢老哥，咱这是在帮他抓鬼呢，他还得谢谢咱！”
古城也是摩拳擦掌，一股子热气涌上脑袋，借着这股血气，小家伙倒是一点都不怕了
“好了，行动开始前，我先把之前在家没说完的话告诉你。”
古煜招引出影神，黑暗组成的触手卷着百宝盒，轻巧地从中就卷出一小撮粉末，撒进虚空。
粉末散入夜色之中，无声无息，只有一道微风恰好路过，一切都安安静静，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