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开来到偏殿外,正与那陪褚继红说话的外门殿长老碰上,对方笑着点点头,石开也点头回应,因与此人素无接触,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来到殿内,见到端坐正中的褚继红真人,刚要张口,便被褚继红真人摆手止住。
只见褚真人一挥衣袖,打出一道隔音罩将二人罩住后,这才示意石开可以说话了,石开连忙将外门殿分库亏空的情况,如实禀报。
褚继红真人听罢,沉吟片刻,然后考教石开道:你意如何?
石开整理一下思路,道:如今这外门殿刚刚被抽调大批弟子,况且还是由首席长老亲自带队出征。这个时候,若动以雷霆,恐怕引人物议,不是上策。
褚继红真人听后,嗯了一声,鼓励道:说下去。
石开知道自己猜对了褚继红的心思,于是放心道:但是这外门殿分库,却也亏空得太严重了些,若不加以惩处,却也难以遮掩!.
褚继红真人只是点了下头,却并不接话。
石开连忙接着道:侄儿的意思是,对外门殿留守长老以‘失察’之罪,进行申饬;至于那分库掌印库管则以‘贪污’和‘渎职’定罪,但怜其老迈,准其‘赎买’罪责,然后夺起职分,贬为杂役。不知如此处置,姑姑觉得妥否?
褚继红凝视石开片刻,然后展颜赞道:不想你这孩子竟还通晓仙规刑罚,日后或可执掌一司!
石开见褚继红真人满意,也笑道:侄儿在世俗之时,曾看过一些刑名之学。对照本门仙规,也有相通之处。
褚继红真人也赞同道:仙规虽不同于律法,却也同起约束和惩处之用。
石开躬身称是,想到袁非,然后心生一计,对褚继红真人言道:刚才领我去分库的执事弟子名叫袁非,乃是姜宽长老的外甥,颇为其重视。此人在外门殿中常被视为姜宽亲临。留此人在,恐有后患!
褚继红听后,也颇以为然,遂问道:那此人该如何处置呢?
石开心道,此时露出杀意,殊为不智,便答道:此人昨日曾对侄儿言道,如今宗门前途不明,想以任务身份,外出避祸。姑姑,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将其远远放逐于外呢?
褚继红听罢,冷哼道:又是一个懦弱胆小之辈!若不是暂时顾及姜宽,定要他好看,现在就看姜宽在星海是个什么命了。
然后顿了顿,又道:你说的也对!这种人留在外门殿,徒生闲话。回头你在华彤殿给他安排个外出任务,放他出去,咱们也好耳根清静些。
石开见褚继红真人采纳自己的建议,便又向褚继红真人自告奋勇道:还请姑姑赐下令来,侄儿一定办个漂亮。
褚继红真人挥手一笑,却出人意料地道:不必了!
说完撤下隔音法罩,取出一把传信飞剑,一道法决打在剑身,那飞剑一晃之下,化为一道白光飞出。
然后,褚继红真人又拍手三下,刚才离开的那外门长老竟又入内。
石开正愣神的功夫,外边脚步声响,又走进来一名身着黑衣的执法殿弟子。
那执法弟子一进门,便向褚继红真人禀报道:执法弟子已将外门殿出入口全部封锁,没有真人法令,无人能够自由进出。
褚继红真人点头道:很好,然后一指那外门殿长老,向黑衣执法弟子介绍道:这位是外门殿的张召长老,你听其吩咐去拿人行事吧!另外将外门分库封好,我自会派人接收。去吧。
那外门殿张召长老与执法弟子同时躬身领命而出。
石开见此一幕,心中先是暗惊,然后又连呼侥幸,原来外门殿的一切早在华彤殿掌中,幸好刚才没有胡乱说话。
褚继红真人见石开神色不安,当下会意,便笑着安慰道:你这孩子十分聪慧,做事也有方寸。对于外门殿一干人等的处置也与殿主心意大体暗合。
说完,竟前倾上身,眼角含笑道:而且在你认真清查核对之下,发现外门殿分库亏空严重。然后你断然拒绝了分库掌印的巨额行贿,坚决与贪污腐败势不两立,最终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向我举报,为宗门立大功啊。听明白了吗?
石开听完,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在一切早已准备妥当的情况下,却让自己先去分库调查了,这是送功劳给自己啊!
石开马上感激得就要行礼,却被褚继红笑着托住,然后又听其道:姑姑再给你个发财的机会,你要不要?
石开连忙笑着应道:既是长辈给的,做晚辈的哪有不要的道理。
褚继红真人掩嘴笑道:你这孩子原来也只是表面忠厚,好,这下姑姑就放心了。
石开也笑着自讽道:侄儿也只会仗着姑姑的势,欺人而已!
褚继红听后竟点头夸赞道:那就足够了。姑姑在华彤殿中也是刚刚得势,正缺你这种自己人仗势呢!
说着,掏出一道华彤殿手令递给石开,郑重吩咐道:一会你带着这道手令去分库,里边东西大方些拿,别手软,回头到了华彤殿上上下下都要打点,没有灵石开路会耽误事的,明白了吗?
石开躬身接过令牌,道:侄儿领命!
褚继红点点头道:至于那姜宽的侄子袁非,你去安抚一下,让他闭上嘴,然后就按你刚才提的意思办。再看着这外门殿中有没有你能用的同门,可以选上两名,带到华彤殿听你调用。
石开听后,连忙口称遵命。
褚继红真人便示意石开去办事,后者连忙躬身而出向分库而去。
一路之上,已有大批黑衣弟子戒备,连石开也被几波执法弟子盘查,待查验完石开的华彤殿书办令牌后,才行礼放行。
石开来到分库,正看到袁非被执法弟子扣押其中,执法弟子们很有分寸,并未无礼,只是限制其离开。
只不过,再看袁非,已无往日风采,神色尽显颓废之色。
唉,这还真是一招兴替,人物两非啊!
石开向那队执法弟子的队正展示了华彤殿手令后,顺便打听了一下分库情况。
那老吴已被执法弟子押走,而且,听说老吴被押走的时候很平静,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把分库按流程锁好。
几十年泡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不过这要求直接被那队正冷笑拒绝。
那队见到石开持有的华彤殿的令牌后,便按上头早有的吩咐,将扣下的分库钥匙和库印交了出去,并办了交接手续。
办完后,因袁非不在抓捕名单中,又向石开请示如何处置袁非。
石开不欲此人出来生事,便心生一计,对那队正冷笑道:此人乃是关键人物,若有闪失,必会令案情产生不可控的变化。尔等务必小心,要是出了岔子?嘿嘿。
那队正果然中计,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道:我们都是按吩咐办事,任务里并无此人,上边对此人也没有交代啊!
石开瞟了那队正一眼,鄙视道:没有交代就是不好交代,这都不明白吗?
那队正心中一惊,心道:可不是吗?跟上头请示,却总是含含糊糊,只推说要仔细看管,不要有任何闪失,这该死的罗头,不就是你上次纳妾,我送的礼轻了吗?你这是要坑我啊,想让我给你小舅子腾地吗?
这队正心中起疑,就越想越觉得有阴谋,现在听石开的话,就像溺水人见到浮木,赶紧抓住,行礼道:小人实在不知道其中干系,还请书办大人指点一二。以后但凡有用得到小人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
石开心中一乐,脸上却绷着讽刺道:我姑姑乃是华彤殿褚继红褚真人,我能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你的?
那队正一听,这可是大腿啊,于是更加恭谨道:小人失言,小人的意思是,石大人是办大事的,但有一些跑腿费力的小活,总不能让石大人亲自去做,这不就要用到小人了吗?
石开见目的达到,就转笑道:嗯,有点道理,你这人说话很是中听,是个可造之才,你叫什么名字?
那队正连忙躬身道:小人乃是执法殿丙字一队队正雷震天。
石开一听着威武的名字,脸上差点没绷住笑意,打趣道:好名字,霸气!就凭雷队正这名字,也不是池中之物,早晚必定雷声震天!
雷震天被人拿名字玩笑了多年,脸皮早就炼成了铜墙铁壁,连忙傻笑道:小人的爹妈也是这么想的,日后还请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石开笑道:好说,好说。
然后,又用眼瞟瞟周围其他执法弟子。
雷震天立刻会意,提声吩咐道:尔等去库外巡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其他几名执法弟子立刻躬身领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