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天诚亲口说出“认罚…为掌门分忧”之后，牟长老算是松了口气，后者就怕自己徒弟太倔强。
至于“知错”两个字，斐天诚刻意不想提，幸好温仲与大长老忽略了这一点，看他低头，便“嗯”了一声。
戚茹雪和陈鹿何尝又不难受呢？何尝又不知道斐天诚憋屈？这会儿因为外人多，也不好安慰什么，只能默默站在后者身边。
就这样…
事情结束。
霍伟最后挑了一件铜锤法宝，郑巍也美滋滋地领到了灵石奖励。
真正有功、流血流汗除妖的斐天诚，一个人独自去宗门后山面壁思过。
众人散去。
霍伟、郑巍甭提有多开心了，其他弟子纷纷前来恭贺，没了掌门与长老在场，大家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
“痛快！很久没看到姓斐的如此吃瘪的模样了！”
“斐师弟能力是有的，可惜做人不够圆滑，连掌门都敢质疑、顶撞，活该去面壁。”
“他这种人在外面接连闯祸，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今天落到如此地步，也是很好理解了。”
“你们说，姓斐的会不会被气得退出宗门啊？”
“应该不会，他离开咱们太清门，能去哪儿？彻底远走高飞？还是回浩气宗么？韩宗主若是遇到麻烦，能像咱们掌门这样保全他？以他的脑子，应该能考虑到这一点，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
“哈哈哈，说得也对，能在太清门面壁思过，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
太清门。
后山。
斐天诚独自在这里发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面壁？他的确是保持着面壁姿势，只不过没有在“思过”，而是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接着，牟长老过来了，紧随其后的是戚茹雪和陈鹿，还有楚鼎、刘丰月、外加其他几个弟子。
“弟子见过师尊。”斐天诚有气无力地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牟耀光叹了口气，“为师知道你委屈，特地过来看看你，怕你想不开。”
斐天诚抬了抬眼皮：“弟子很好，弟子已经看开了。”
“在为师面前还逞强什么？”牟耀光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讲着。
“生气有什么用？”
“为师知道你很恼火，甚至在生掌门师兄的气，但是…”
“掌门师兄的那番话，真心有道理啊。”
“他就是想告诉你：讲道理的前提，得有“维持讲道理”的修为。”
斐天诚点点头：“我懂，但是你们都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道理中，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对外弱肉强食，难道对内也得用这一套，讲讲道理不行？既然不行，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其实牟长老也没什么话可以讲的，他主要是担心徒弟，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现在徒弟似乎真没事、顶多还有一些小牢骚，他也就放心了。
“小斐，你安心在这里待几天，没事的，为师回去了。”牟长老说道。
“好的，恭送师尊。”
牟长老带着所有弟子离去了。
楚鼎、刘丰月他们微微摇头，替斐天诚感到可惜。
而戚茹雪和陈鹿则若有深意地看了斐天诚一眼，两女有很多话想要跟后者说，可惜暂时没机会。
……
当晚。
皓月当空。
斐天诚睡不着，也没什么心思“反省过错”，更不想打坐练功。
正当他略感烦躁之际，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叫声：“天~诚~师~兄~”
他当即警觉起来：我出现幻觉了？怎么听到鹿鹿在叫我。
紧接着，陈鹿和戚茹雪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师姐师妹，你们怎么来了？我记得后来还有专门的弟子看守我，轮流守岗，警惕性蛮高的，你们没被发现？”斐天诚低声问道。
“师兄，看守你的人有两个，就是炼气五层六层修为而已，我和师姐避开他们很容易。”鹿鹿撇撇嘴。
“好吧。”斐天诚回应了一声，再无别话，显得无精打采的。
雪师姐见状，轻轻走到旁边，牵起了斐师弟的手，道：
“莫要难过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鹿鹿也反应了过来，抓住了天诚师兄的胳膊：“还有我呢！”
斐天诚没有说谢谢，这个时候再说“谢”字，就太见外了。
他恼火地说道：“我好后悔，早知道不该去理会那个章丹玲，再不济也应该是灭了那对狗男女！省得后续有那么多事情！老老实实等着领悬赏任务奖励该多好！”
“没用的，就算解决了曾绍与章丹玲，沛州城刘家还会找过来，那一桩栽赃嫁祸之事，你是躲不掉的。”雪师姐一怔见血，指出了关键。
斐天诚没有否认，捏了捏师姐略带冰凉的手，点点头：“的确。”
鹿鹿恼火地嘀咕了一声：“太清门也真是的，感觉本质上其实与浩气宗差不多…”
她尽管没把话说下去，但是斐天诚和戚茹雪都知道意思。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时至今日，三人与太清门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一些微妙裂痕。
斐天诚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种感觉：第一次感到宗门不好、对师尊不满…
他不禁又回想起凡寿丹无效的事情，当时父母也有劝说，他就算对掌门与师尊有芥蒂，也很快放下了，他只怪自己修为不够。
但是今天这种“不讲道理”的感受，他始终无法释怀。
原本放下的芥蒂，在今天亦被重新拾起，甚至还放大了一些。
但是…
回想当初，他与他师姐师妹从荫山地下空间里出来，被浩气宗抛弃，又险些被虚星宗的宗主、司马策给害了，幸亏二长老站出来——这一份恩情，又不能忘，否则就成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斐天诚烦躁地挠了挠头，心好乱。
雪师姐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温柔：“斐师弟，我的底线是你安然无恙，既然掌门与师尊没把你交出去，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任务奖励，不要也罢，我不稀罕。”
鹿鹿附和：“对，没错！曾绍与章丹玲污蔑天诚师兄的事情，已经定局，短时间内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天诚师兄打伤刘能、损坏沛州城护阵”的事情，只要能查清楚，还是能还师兄一个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