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时，吹拉弹唱声渐渐停歇。
曲儿听够，酒喝够了，兴致来了，也该回屋办正事了。
一时间，整座遗香阁的绣床都晃动了起来。
姜渔听着隔壁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如猫叫般的哼唧声，脸色涨红，手掌死死握着杯子，一声不吭。
很快，男人发出一声低吼，耳边终于安静了下来。
陈玄撇撇嘴，嫌弃道：“这刚哪到哪？”
姜渔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到了三更天的时候，遗香阁里陆续都恢复了平静。
有人相拥而眠，鼾声代替了喘息声。
有人搂在一起说着荤话。
还有极个别的人，仍在折腾着。
姜渔站在窗前，抿着茶水，吹着清爽的凉风，以此不让身子太过燥热。
至于那那抚琴的女子，早早就被她赶出了房间，临走前，还用一副暧昧的眼神，看了眼她二人。
等了片刻，楼中没什么动静了，姜渔转过身，说道：“走！”
说着，递出一张遁形符来。
陈玄接过遁形符，看了眼姜渔，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佩服道：“姜姑娘果然豪横！”
姜渔不屑一笑。
两人将遁形符打入身体，暂时隐藏身形，行走在遗香阁内，一间间屋子去寻找侯安的下落，期间见识了各式各样的睡姿。
姜渔双颊俏红的走在最前面，陈玄跟在后面，脑子里还想着从刚才那屋子里见到的一座座山，和矮蘑菇。
一层一层的找下去，终于在一间房间里，找到了正搂着女人酣睡的侯安。
陈玄透过李灼灼的记忆，见过侯安的样子了，所以绝不会认错。
他瞅了眼床上裸露的二人，问道：“谁来？”
“你来！”
“好嘞！”
说着，陈玄双指点在女人的脖子上，让她彻底晕过去，然后将在房间四周布下隔音禁制。
最后，抡起胳膊！
啪！
侯安猛然惊醒，捂着火辣辣脸颊，目光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骇然问道：“你们是谁？”
他本想动用自身灵力，下一刻却被一把短剑架在了脖子上，顿时间，肝胆俱裂，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侯安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陈玄紧握着短剑云霄，低声问道：“你可还记得李灼灼？”
侯安听到他的问话，一脸茫然。
陈玄眉头一蹙，便给予了他更多的提示。
两年前，冬月...
城郊，砍头...
侯安脸色骤变，显然是记起了李灼灼。
“你们是来给她报仇的？”
陈玄无视他的问题，继续问道：“宣国公主的侍女芸香，是不是被你掳走的？”
侯安如拨浪鼓一样摇着头，“不是我！”
陈玄将短剑贴在了侯安的脖子上，冷声道：“不是你？那到底是谁干的？”
冰冷之意传至皮肤，让侯安身子一颤，哭丧着脸，哀求道：“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能说！”
陈玄冷着脸，不置一词。
在姜渔错愕的目光下，他闭上眼，并将手贴在了侯安的额头上，后者突然一阵抽搐，直翻白眼，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所有的记忆，飞快的在陈玄脑海中闪过。
过了良久，陈玄骤然睁眼，怒声喊道：“你这个畜生！”
姜渔表情淡然，问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陈玄深吸口气，将他所看到的记忆，说了出来。
在这临川城中，隐藏着一条十分庞大的产业链。
有人用偷、拐、引诱等手段，将长相不错的女孩送去一个秘密的地方，在那里有人负责调教，教她们吹拉弹唱，教她们如何伺候男人。
学不好或是不听话，便是一顿毒打。
哪怕打死了也没关系，尸体会被卖给那些给，因家中男丁亡故，需要结阴婚的人家。
这也能卖不少银子呢。
最终活下来的女孩，都会被送入遗香阁，开始接客挣钱。
为什么是送入，而不是卖入？
那是因为，这伙人和遗香阁，其实都是一个东家。
至于侯安，别看他表面上只是一个小小的龟公，但其实他是除了东家外，遗香阁权利最大的人。
那些女孩被送入遗香阁后，先是明码标价卖了处子之夜，然后转天都会被送到侯安房里，一一品鉴。
李灼灼攒够银子赎身，最终还惨遭杀害，只是因为她的价值还没有被榨干。
当初李灼灼的尸首被人发现报官后，运回了义庄。
因为衙门始终查不到此案的蛛丝马迹，只能先让尸体下葬。
在下葬当晚，尸体就被侯安派人挖了出来，卖给了一户人家结了阴亲。
后来就如陈玄所知道的那样，化为厉鬼的李灼灼去找侯安报仇，因不是对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索性最后逃走了，误入暗巷后，被霜花楼的人封印在了里面。
陈玄压着怒气，将侯安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可当发现姜渔始终面色淡然，眉头一皱，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姜渔未做回应，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侯安，后者双目无神，呼吸略显急促，嘴角还流着口水，仿佛刚被十几名壮汉临幸了一般。
旋即轻笑一声，说道：“没想到大公子还有这手段。”
陈玄语气有些不满，“姜姑娘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姜渔眉梢一挑，冷声道：“大公子这是在质问奴家？”
陈玄看了眼她，将视线移走，淡淡道:“不愿说就算了。”
姜渔眉心蹙了蹙。
这时，一股子骚气扑面而来。
姜渔捂着口鼻，退到了门口。
陈玄用余光瞥了眼侯安湿漉的下身，十分嫌弃。
惹——
...
县衙，书房。
书案上，点着一盏油灯，韩仕用食指点了下舌尖，翻动书页，看得入神。
这么晚了，不是他不想睡，而是因为少女丢失一案，有些心烦意乱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这点事儿，与其这么躺着，还不如起来去看书，等到实在困得不行了，再去睡觉。
窗户上，倒映着外面的树影，随风而动。
这时，窗外传来一道声音。
“韩大人！”
韩仕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谁？”
“陈玄。”
韩仕顿时一愣，心想陈玄为何这么晚来找他，突然想起白天说的事儿，便立刻站起身，去为陈玄开门。
陈玄进入书房后，开门见山道：“侯安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