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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照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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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笑里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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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此行路途遥远,旅途困顿,途中又遇凶险,但不辱使命,朕心甚慰”。 李适虽然年过半百,但精神矍铄。 言罢,左神策军中尉,宦官窦文场拿出圣旨站于殿前,念道:“贞元皇帝制曰,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祠部郎中袁滋,右神策中尉军俱文珍,会盟有功,授韦皋检校吏部尚书,袁滋进谏议大夫,加俱文珍大都督府司马”。 “谢陛下”。 李淳没听到自己的名字,颇感失望。 李适道:“广陵王,你可有话说?” 李淳抬头,正要诉苦,李诵低头瞪了他一眼。 “没,皇爷爷我没什么话说”。 “你私自出使南诏,本该追责,念在你生擒吐蕃千夫长,功过相抵,可有不服?” “陛下赏罚分明,臣心悦诚服,只是一个小小的千夫长不算什么,要是吐蕃赞普敢来,我也照捉不误”。 “小小年纪,志气可嘉,不愧是朕的好孙儿”。 “陛下,淳儿口无遮拦,做事说话不知深浅,是儿臣管教不严,请陛下治罪”。 “无妨,太子好生教导,日后定能成材”。 李谊道:“陛下说的是,广陵王智勇双全,太子殿下不能打压了年轻人的锐气”。 户部尚书兼判度支裴延龄道:“广陵王文韬武略,颇有太宗皇帝之神韵,璞玉浑金只要多加历练即可成昆山之玉,将来以继承陛下之圣德”。 户部尚书裴延龄看似称赞李淳,可笑里藏刀,让李诵极为不安。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陆贽道:“裴侍郎这话说远了些,恐怕有些不妥啊” 殿上渐渐的有了些火药味,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憬道:“今天陛下替袁郎中和俱护军接风,怎么都议论起了广陵王了”。 赵憬打岔后,众人这才作罢,之后李适大宴群臣。 酒宴上,李淳特意给李谊敬酒,“王叔,刚才多谢你替我说话”。 “我是你王叔,当然要向着你了”。 “要是父王也像王叔这样就好了”。 “太子虽然对你严苛,但也是关心你的安危,你别放在心上”。 宴会结束,李淳回到东宫,却不敢进门,叫来吐突承璀,“你先进去找翊阳,让她去父王那里打探一下情况”。 吐突承璀跟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探着头进去,穿过长廊,刚过拐角,迎面正撞着一人,正是李淳同母胞妹翊阳郡主李畅,李畅生得乖巧,脸蛋略圆,水汪汪的眼眸闪闪发光,十分俊俏。 “吐突承璀?你怎么跟个贼似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郡主恕罪,太子殿下歇下了没有?” “你问这个干嘛?” “广陵王不敢进来”。 “王兄真是不让人省心,你等着,我去看看”。 翊阳走后,吐突承璀朝门外而去,可刚走几步就被一阵熟悉而又令他感到恐惧的声音给叫住。 “站住!”那人的声音拉得又尖又长。 吐突承璀如同见了鬼一般低着头笑嘻嘻地转过身,“奴才拜见太子妃”。 原来站在吐突承璀面前这个女人乃是太子妃萧婉儿,郜国长公主之女,而郜国公主又是肃宗皇帝之女,若按辈分而论,萧婉儿虽是李诵发妻,但却是他表姑。 “你鬼鬼祟祟地干嘛呢?广陵王呢,为何没与太子一起回府?” 吐突承璀抓耳挠腮左顾右盼就是不说话,萧婉儿左右两个婢女突然凶巴巴地上去一人揪着他一只耳朵。 “啊,疼疼疼”。 “敢跟我打马虎眼,还不快说?” 两个婢女又加了手劲,吐突承璀耳朵疼得发红,斜着眼往大门外瞥去,萧婉儿径直走向门外。 “淳儿,外面黑乎乎的站着干嘛呢,怎么不进去?”萧婉儿把声音拉得老高,生怕其他人听不见。 李淳挺直了身板,昂着头一言不发直接从萧婉儿身旁走过去。 李淳一脚踢向吐突承璀屁股,“你又出卖我?” “奴才也是被逼的,您看我这两只耳朵,都被她们揪成这样了”。 “正好待会拧下来给本王下酒吃”。 萧婉儿被李淳无视,气得头发直立。 李淳战战兢兢奔李诵处去,门口正碰着李畅出来,李畅踮着脚尖出来,“王兄自求多福吧”,然后兔子似的撒腿就跑了。 李淳埋头进殿,李诵正垮着脸坐在堂中,旁座坐一妇人,是李淳生母良娣王姌。 “父王!”李淳恭恭敬敬行礼。 李诵板着脸不说话,王姌起身道:“殿下,淳儿离开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别这样”。 李诵看着李淳,“你还知道回来?” “父王恕罪”。 李淳知道李诵的脾气,因此不敢顶嘴。 “擅作主张去南诏不说,还敢当着满朝大臣和陛下的面大言不惭,你还把我这个父王放在眼里吗?” “殿下,广陵王平日里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算了,现在连您这个父王都不妨在眼里了,若不加以严惩,以后还不翻天了”,萧婉儿瞅准时机从门外扭着屁股进来拱火。 “姐姐,你言重了,淳儿平日里最敬重的就是殿下和你了”,王姌赶紧出来帮着李淳说话。 “瞧妹妹这话说的,我也是淳儿的母妃,这些年来我对淳儿可是视若己出,妹妹这么说,好像我故意在殿下面前嚼舌根一般,殿下您可得评评理啊”。 翊阳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争吵声,正担心,抬头间一妙龄女子和少年正快步并行而来,那女子柳眉星眼,瓜子脸,步态轻盈,俊秀清新,犹如初夏之雨荷,春风中杨柳,而那少年堆满笑容,紧闭双唇,眼中带光,让人如沐春风,翊阳见此二人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小表姑,郭重,你们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 原来这来的两人乃是一对姐弟,都是代国公郭暧和升平公主所生,妙龄少女名唤郭瑾宜,少年则叫郭重,而郭暧是前汾阳郡王、被当今天子李适尊位“尚父”的郭子仪之子,升平公主则是代宗李豫之女、当今天子李适胞妹,有此家世,郭家姐弟身份尊宠,即使太子李诵也礼遇有加。 郭瑾宜道:“翊阳,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表姑,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这一下子就把我叫成老太婆了”。 “好,瑾宜姐姐”。 翊阳叫完郭瑾宜笑着看向郭重,郭重则温柔回之以笑。 “翊阳,听说李淳回来了,人呢?” 翊阳把目光转向殿内,“在里面呢”。 殿内不断传出萧婉儿的声音,郭瑾宜顿时便有了数,直接往大殿走去。 萧婉儿还在假惺惺地关心李淳,“好在这次南诏援军及时赶到,要不然得多危险啦”。 “太子妃是真心担忧广陵王还是巴不得他回不来呢?”郭瑾宜踏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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