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宰好奇问道：“医生你在英杰会做了很久了吧？组织内同调者是不是都经你看过？他们一般有什么症状？”
“同调者没那么容易被精神污染，组织内也有不少普通人，我更多还是医治普通人。”安辛解释道，“至于症状嘛，那可就五花八门了。幻视幻听算是常态，狂躁、癫痫也时常有之，症状更严重的，连看待世界的方式都会变得异于常人。”
乌宰追问道：“异于常人？怎么，能看见红外线啊？”
安辛没好气说：“是异于常人，不是人体变异。”
“举例来说的话……比如你嚼着一块辣椒的同时还跟一个人接触，你知道痛感是辣椒刺激的，要解辣会去喝水；但对于精神异常的人来说，他会觉得痛感是这个人带来的，要解辣就会去解决这个人。
“这还只是认知错乱，还有更扭曲的。我遇到过一个有意思的案例，是一个人觉得自己还是个胎儿，不应该现在出生，要回到母亲肚子里……”
他微笑不语，故意卖关子。
乌宰立即意识到后续：“……然后他就自己“回到”母亲肚子里了？”
安辛点头道：“当警察赶到时，一个大男人正蜷缩在女人被剖开的肚子内。”
“……精神病啊。”
“确实都是精神病。只不过被异象污染的人，行为往往会比一般精神病更过激。治疗手段也有所差异。”
“能治好吗？”
“有的能，有的不能，更详细的就不是三两语能说清的事了。再聊下去，你恐怕得在这住下了。”
他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觉得“英杰会”怎么样？”
乌宰答非所问般说：“黑暗中行走的英雄，掌握力量的天选之人，我想没有年轻人能拒绝吧？”
他认同的点头道：“比起力量、金钱这些被大众定义的追求，叛逆期的少年们更渴望被认可的与众不同。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对终日跋涉在烈日下，难以习惯炎热环境的旅人来说，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略一停顿，意有所指道：“...但谁又能确定，那不是犹如梦幻泡影的海市蜃楼呢？”
这家伙，想告诉我什么？乌宰沉默下来，看着医生的表情，感觉有点捉摸不透。
而未等他多想，安辛一声轻笑，却是下了逐客令：“好了，精神治疗完毕，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乌宰一怔：“这就完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话疗吗？
“嗯，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对你催眠吗？”
“可我看他们离开时，都有种宿便畅通的爽快感。”乌宰琢磨着总不能真的是让他们去上了个厕所吧。
安辛笑道：“你这比喻...还真意外的贴切。你本来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不需要像他们一样的疗法。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乌宰有点好奇：“他们的疗法，是怎样的？”
“你，想试试吗？”
医生神情玩味，似乎不介意让他体验一番通便的畅快感。
“...我还是谨遵医嘱，回去睡一觉就行了。”说着乌宰就起身了，他本来也不打算接受催眠之类的疗法，要是身份暴露就难搞了。
就在乌宰就要转身离去时，医生忽然说道：“对了，你的扳手当副手不错，但杀伤力不足，所以我建议你再加把主手会更好。”
“什么？”
乌宰回首疑惑看向医生，看到他脸上带着向来温和的微笑，语气平常的说出建议。
“比如换把斧头如何？”
在那一瞬间，乌宰寒毛直竖，如有实质的恶意袭面而来，令他屏息凝神，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就要一点即爆——
“怎么，不喜欢斧头啊？诶，现在的年轻人审美不太行啊...”他好笑地看着一脸沉重的乌宰，叹了口气，摆摆手，“那你当我没说。”
宛如针扎般的危险感觉如潮水般退却，令他屏住的呼吸松动，仿佛刚才的感受，不过是乌宰一时的神经质。
他狐疑地看着医生，一时间分不清他话语中是否暗藏机锋。
然而医生只是随口道：“帮叫沈千言进来。”
乌宰看对方不像是要掀桌子的样子，虽然满腹疑虑，但他现在也不好继续深究，也就应承着转身离开。
乌宰走出门外，刚好看到沈千言往这边走来。
“到你了。”
沈千言点了点头，跟乌宰错身而过，进了里面，他则没有停留，径直走出别墅。现在已是月上中天，橙黄的圆盘占据了天边一角，合上万千眼眸的明月湾小区在晚风吹拂下安然入睡。
走远后乌宰张开紧握的左手，那里有一张纸条，娟秀的笔迹写着：明天中午十二点半，金流购物广场百里香奶茶店，不要带扳手。
“人受欢迎就是约会多。”
就是午休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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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德地下商场，本该闭门谢客的午夜时分，此时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姗姗来迟的警方和医护人员穿梭其中，时不时就有侥幸存活的伤者和死状惨烈的尸体被抬出。
异象破灭后，那些如蚁群般汹涌的尸群也消散无踪，仅余零星几个跨过了虚幻边界、获得了现世躯壳的邪魅徘徊其中，也被赶来的调查员当场击毙。
看着忙忙碌碌的现场，冉千里不由皱起眉头：虽然异象爆发时临近关门时间，但还是有不少人滞留商场，而这些人大部分都化为了异象的养料。这次死的人数，看起来可比列车那次要多得多了。
列车那次多亏某位无名英雄解救及时，伤亡人数只是个位数，大多只是精神遭受侵蚀，而商场现在看肯定达到两位数了。
“但是没有扩散出去......”
这是她不解的地方。因为看情况异象侵蚀可不止于“井中天”，现世中也受灾严重，如此大规模、大范围的异象侵蚀，痕迹却全部停留在商场里面，连大门都不迈一下，总不能是它患了出门就会暴死的大病。
不止是它，所有人都迈不出大门，就像有道无形的栅栏围住他们一般......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能得到解答。
刚巧这时，一名现场勘察人员前来汇报情况：“冉队，就像你说的那样，商场通向外界的大门存在类似“感官混乱”一类的要素存在。物质层面找不到要素遗留，认知科的同事也是很费劲才捕捉到残留的痕迹。”
即便冉千里穿着一身便装，跟繁忙的人群很是不搭，看起来就像个刚从商场出来的青春少女，但这名前来报告的中年男子却没有表露丝毫不服，一副早已认可她主导地位的下属模样。
冉千里若有所思：“抹消得还挺干净的...是布置了秘仪吗？”
“不排除人为可能。”
这时又有另一名现场勘查人员前来汇报情况：“冉队，在二楼的杂物间找到了五个幸存者。”
“看来还是有一些人藏得挺好的，然后呢？”冉千里知道他还有话没说，不然只是如此不用向她汇报。
“她们说是被一名戴着鸭舌帽的银色短发少女所救。”他继续说道，“那名少女让他们藏在杂物间内，就离开了。”说到这他有些兴奋，“她很有可能就是解决并带走这个异象的同调者！”
“银色短发的少女么...等医生检查完后，就带她们去画像吧。”
冉千里目送男人离开，心里却隐隐感觉不安。这次事件目前看来似乎是某位同调者顺利解决了异象，遏制了异象的进一步扩张，那接下来只要找到这名同调者，赞赏她的见义勇为，然后登记入册就好了。
“是异象，还是人为呢……”
她心底隐隐有种不安，似乎有什么轮廓不明的怪诞阴影，在暗流下涌动，蛰伏着等待时机，掀起更大的风浪。
届时，整座冷樁市都将被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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