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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惊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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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王宫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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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骤起,来得突然。但是,一定是事出有因。母后和自己的夫人卷进来不说,朝官的呼应也很是诡异、蹊跷。 姬遫烦躁地在大殿里踱起方步。 显然,有人看翟嬋不顺眼,针对翟嬋刮起了这股妖风。这人下手很黑,他应该是与自己走得很近的人。不然,不会知晓翟嬋曾假冒芈瑕的小妾。想到这一点,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芈瑕是自己的门客,他只是受托将翟嬋从义渠带到了魏国大梁王宫,为了方便过秦国关隘,谎称翟嬋是他新买的小妾而已。这也要怪罪翟嬋和芈瑕么? 翟嬋逃过了这次陷害,还能逃脱下次的算计么? 心神不宁,又回了房间,就听翟嬋惊颤地的朝他问道:“太子,怎么有这么多人针对奴妾啊?奴妾没有得罪过他们吧?” 显然,她也听见了姬遫刚才的雷霆之怒。 “不,你得罪他们了。”姬遫故作轻松开起了玩笑,道:“你怀上了孤人的骨肉,让孤再次开枝散叶,打破了某些人母凭子贵,在后宫呼风唤雨的作威作福的惬意日子,孤的那些夫人能不失望么?肯定得罪他们了,是犯了众怒啊!” 翟嬋肿胀的脸露出了笑意。可是,笑扯动了脸上的伤,疼痛让她“嘶”地一下收起了笑脸,她蹙眉,无比担忧地道:“可是,如果王后不认这个孩子,恐怕也很麻烦。”她努力睁开被打肿的眼睛,凄凄地看着姬遫道:“太子你快拿个主意啊。” “你别急,孤总归有办法对付的。你先治疗吧。”看卢巫师拿着药等与两个宫女又进了房间,他嘟囔着,回殿堂去了。 跪坐在蒲团上,细细地琢磨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感觉这个貌似针对翟嬋的阴谋更可能是冲自己来的。 自襄王让姬遫兼任相国以来,魏国名义上是襄王当政,实际上都是姬遫在处理朝政,这已经成了魏国公开的秘密。 难道是自己在魏国实施的一些策略惹恼了某国诸侯,以至于他要对自己下黑手? 可是,自己实施的策略与父王的策略并无大的差别,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内心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他已经向父王禀告过翟嬋怀了自己的孩子,宫廷士大夫奏疏大王,要求将翟嬋逐出王宫的请求,父王根本就不会理会。王后今天的表现就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罢了。 前几日自己在大梁古玩铺遇到了一次刺杀,亏得自己机灵和护卫们的警觉才逃过一节。现在,宫里又刮起流言蜚语,目标直指自己的宠妾。显然是刺杀失败后祭出的第二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浓烈。 他的心禁不住惊悸了一下,感觉这个针对自己子嗣的阴谋实在太阴险,冲着姬家的子嗣下手,还真是抵住了自己的软肋。这样的话,自己那还有心思应对各诸侯的阴谋诡计?更无从拿出应对措施了。 麻烦的是这个背后推手在王宫里的能量很大,应该是蛰伏在自己身边的敌方间谍。 不管这个间谍来自哪个国家,对自己的威胁是致命的。 想到这里,他吩咐门边站着的太监道:“把矶锐叫来。” “诺。”太监去了。 他搓着双手焦虑地在殿里转了好几圈,要破这个困局就必须挖出这个敌方间谍。问题是刺杀案已经发生好几天了,矶锐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点眉目,说明案子搁浅了。 看着地上被打翻一地的竹简,他一面思索着,一面默默地将它们一根根地捡了起来。 脑子忽然里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把翟嬋藏匿起来,这个间谍就没了要挟自己的资本,岂不威胁不了自己了么?对,要设法把翟嬋藏在一个间谍不容易察觉的地方。可是,王宫是王后的地盘……那就让翟嬋离开王宫? 似乎也不妥,翟嬋怀着姬家骨血,父王能应允她离开王宫么?弄不好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唉,她的走与留都是一件很窝心的事情。 很烦,随手抽了几根竹简细细地看了一眼。 这些是王宫贵族和士大夫们呈给父王的谏疏,多指责芈瑕不是东西,包藏祸心,把翟嬋这样一个妖女献给太子,打得是篡夺姬家的江山社稷的阴谋,必须立刻杀掉翟嬋,杀掉芈瑕……必须杀无赦! 他们的矛头直指芈瑕,是要剪去自己的羽翼啊。似乎竹简上的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姬遫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又拿起了其他的竹简,也是宫廷朝官们的谏书。与其他谏疏一样,这些谏疏大都是讽谏太子拿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当宝贝,拣到碗里的就是菜,玷污了姬家的血脉,必须杀了翟嬋。 而竹简中就有这样一枚谏疏,是赤山君緈濑上疏的。緈濑肩负镇守蒲阪关的重任。可是,前不久,蒲阪关被秦军占了,他侥幸逃回大梁,把襄王气得够呛。现在,他竟然也来凑热闹,表达了很担忧姬家血统遭到玷污,担心江山社稷被人篡夺了。他愿意出头为姬家除去芈瑕、翟嬋一伙。 姬遫很纳闷,緈濑是自己的亲舅舅,被父王封爵赤山君,他不想方设法收复蒲阪关,反而狗逮耗子担忧起王宫血统?看来他的手伸得够长的,安的什么心? 且不说这些流言蜚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就眼前的竹简分析,翟嬋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已经危在旦夕,必须及早出宫去了。 “矶锐到。”门外有喊声。 “进来吧。”他答道。 紧接着棉帘掀起,宦官矶锐进门,朝他躬腰作揖:“奴才矶锐叩见少主子。” “矶锐,刺杀案的勘查有眉目了吗?”他抬头瞅着矶锐,一脸的凝重。 矶锐作揖达道:“回少主,奴才调查了古玩铺周边,包括茶楼和客栈的情况。茶楼隔壁的客栈反应,他们临街二楼的的客房已经被人包租一个多月了。包租的人是古玩铺掌柜的。但是,住在里面的人谁也没有见过。出事的那天早上,客栈进了一个人,他在推窗下把矮桌竖了起来。奴才当梯子站上去看了一下,发现站在上面透过推窗可以观察到古玩铺院子里的情况。所以,奴才肯定,他应该是参与刺杀的人之一,或许就是幕后指使人。从他熟悉少主子的爱好判断,他在宫中有掌握少主子习惯的渠道,或者他就藏在王宫中。可惜,被他逃脱了。” 王宫中竟然有他国间谍?姬遫很心惊:“有人看清他的长相了么?” “他穿了一身蓝黑长袍,脖子和半个脸用蓝丝巾捂得紧紧的,头上戴头巾,发也全部掩束在头巾里,一副山中得道高人打扮。看不出面相和年龄。”矶锐沮丧地解释道。 姬遫想了想,也是无可奈何,便继续问道:“还有其他发现么?” 矶锐作揖答道:“奴才让人将现场细细地清理了,扒出了屋顶下的死人。他们与茶楼死人一样,着衣和使用的刀剑、弩机和弓箭都是魏国生产的。所以,从外表判断,死的这几个人,包括古玩铺的人都是某国间谍机关的死士,为了暗杀少主子,他们竟然连着这个古玩铺都被废弃了,代价巨大。 奴才扒了那些死士和古玩铺掌柜身上的所有衣服,将他们的身体、衣服一寸一寸地检查了一遍,与普通魏国人的梳洗、穿着并无二致。但是,那个中毒死掉的杀手束发的发簪是用白玉做的,不是普通人所能用的。那发簪的造型和上部的纹饰透着张扬不羁的风格,空白处的纹饰是网格。奴才问了制玉人,他说这是典型的楚国发簪。所以,奴才判断,这个死于中毒的杀手是个楚国人。” “楚国人?”姬遫很惊愕,楚国的间谍机关什么时候开始与魏国宫廷死磕上了? “是的。”矶锐继续说道:“但是,诡异的是,在那个掌柜的祭祀房里,奴才发现了一个青铜灯盏,灯盏的柱子边蹲着一个武士,手拿弓箭。那个箭的箭头形状与秦国所用的三角箭头完全一致。所用,奴才判断,这个灯盏来自秦国。所以,这个掌柜说是魏国人实际上应该是秦国人。” 姬遫心头有点怀疑矶锐的判断,现在秦国与魏国关系不错,甚至归还了攻占了的蒲阪城,怎么会派人刺杀自己呢?听矶锐不吱声了,抬头道:“你继续说。” “诺。”矶锐答应着继续道:“草民人家都是用陶灯盏,这个掌柜能用青铜灯盏,应该是贵族。奴才有一个想法,想去咸阳,想通过青铜灯盏这个线索,查一查这个人的身份……” 姬遫明白了,对调查进展很满意,点头道:“孤知道了,你去吧,有了眉目,速告诉孤。另外,王宫里最近流言蜚语漫天飞,你给孤悄悄地查一查,这个流言蜚语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涉及到哪些人?尽快一点。” “诺。”矶锐作揖道。 “去吧。” 矶锐躬腰作揖离开了。 瞅着他离开,姬遫摊开竹简扫了一眼,望着竹简上芈瑕两字,想起矶锐刚才说的山中得道高人打扮的人,芈瑕可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他忽然灵机一动。还是问一问芈瑕吧,看他有什么好主意? 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殿门上的棉帘,吩咐门边上站着的小太监道:“将芈瑕先生请来。” “诺。”小太监去了。 姬遫很欣赏芈瑕,他是达鹤堂的高人,足智多谋。芈瑕应该有办法破解这个困局,他信任芈瑕。 宫廷里的祭祀乐声隐约传来,习惯于乐声的人们并没有往心里去,反而觉得是一种心灵安慰,这至少表明,魏襄王还是很努力地在为江山社稷操劳。 太监奉姬遫的旨意匆匆来到东宫大殿底层,穿过回廊,掀起柱间悬挂的帷幔走进敞厅。 偌大的厅里放着许多条案和蒲团,一些人盘坐在那儿闲聊。芈瑕也坐在那里,低头思索着什么。 小太监朝他躬腰作揖,道:“芈瑕先生,太子殿下有请。” “是太子召我去么?”芈瑕似乎刚醒悟,太监在对他说话。 太监作揖,不解地瞅着芈瑕,纳闷他怎么有这样的问题?这里是东宫,作为门客被召见是很平常稀松的事情,心里嘀咕,嘴里答道:“是的,太子正在等先生前去。” “哦。”芈瑕应了一声,慢慢地起身,又问太监道:“没有说什么事么?” “不清楚。就是让奴才来召你觐见。”他更惊诧了,太子召见,去就是了,有问什么事的人么?这个人有点不识抬举。 太监不满地瞥了芈瑕一眼,扭头朝敞厅外走去。芈瑕见他走了,无奈地跟随着他往外走。 出了敞厅,上了台阶,他好奇地问太监道:“刚才大殿外面喧嚣了一阵,像是赤山君在咆哮。发生什么事了么?” “赤山君?他没来啊,是緈王后来了。她很愤怒,指责翟嬋娘娘……谎称怀了少主子的骨血,让厉公公狠狠地打她一顿板子……”太监边走边惶惶地解释,最后道:“差点就打死了,很恐惧。” “哦。”芈瑕嗯了一声。 拖拖拉拉的,总算来到了殿前。“芈瑕先生到。”太监喊道。 “快请进。”焦虑的姬遫听到殿外传太监通,急切地让芈瑕进了大殿。 棉帘被掀起,阳光一闪,芈瑕显圣一般地出现在殿堂里。他脸色白皙,木讷地走近姬遫,机械地朝他躬腰作揖,等待太子发话。 姬遫见芈瑕精神萎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很纳闷,芈瑕今天怎么这么拖拖拉拉地才到?瞅了他一眼,姬遫楞了一下,天没有下雨,先生的额头却是湿的,是……急出来的?他纳闷,什么事把先生急成了这个样子? “先生怎么了?一头的汗?”姬遫疑惑地瞅着他问道。 “嗯?”芈瑕懵逼了一会,讪讪地解释道:“太子殿下召见,急着赶过来,台阶迈得急了些……” 芈瑕作为太子府的门客,在东宫大殿底层敞厅有固定位子,距离太子正殿也就是几个台阶的距离,既然急,怎么才到呢?再说,就这几个台阶,竟然出了这么多的汗。看来,做学问的人身体素质太差劲了。 姬遫瞅着芈瑕,疑惑了好一会,大殿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竟然都没有露一下头?这或许就是高人波澜不惊的沉稳气度吧?他好奇地朝芈瑕略躬腰,直言不讳地问道:“先前大殿前的喧嚣,先生想必是听见了吧?” 芈瑕咧嘴道:“王宫如同家庭,有人闹情绪弄出些喧嚣不足为奇,没有什么奇怪的。” 还真是高人的气度!姬遫服气地在蒲团上跪坐,挥手示意芈瑕道:“先生请坐。” 原本他想将矶锐调查到刺杀案情况给芈瑕介绍一下的。但是,芈瑕现在只是一个门客,向他透露案情似乎不妥当。他压下了心里的疑云,看芈瑕也跪坐以后,他神情凝重地道:“可是,刚才的喧嚣不是情绪的喧嚣,是出了大事……” 他把翟嬋挨打的原委向芈瑕介绍了一下,说了自己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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