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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惊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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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消踪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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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去吧,村头那家人家屋后就有茅厕。”马夫笑道:“不过这儿地处高山,很冷的,小心寒风吹肚子拉稀。” 翟嬋笑笑,与毕氏一起往村头走去。 “娘,一会我们改道去柏树村,就说那儿是我婆家,我先看看公婆去。”看着已经走远,翟嬋边走边悄声对毕氏道。 “不去樊城了?”毕氏疑惑地问道:“不会走迷路了啊?” “大的方向是往东,不会错的。现在关键是那两个禁卫军死了,很快就会有人报官的。”翟嬋解释道。 “报官与否于我们何干?”毕氏不以为然,走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改道?她悄声问翟嬋道,内心只求太平。 “他们是在凤城盯住我们的,客栈的人,包括小二都可以证明。特别的,他们还和马夫一起喝了酒,我们要去樊城,很多人都听见了。所以,衙役一定会往樊城追我们。我们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再往樊城走就是死路了,必须另辟蹊径。” “到了柏树村……怎么办呢?”毕氏明白了,一脸的恍然和迷惑。 “见机行事。”翟嬋也不知道怎么,只是顺嘴说道。 “我不懂这个,主意你自己拿。”毕氏叹了口气:“我只求你平安无事。” “你放心,一定没事的。”翟嬋很有信心。 毕氏不吱声了,内心忐忑依旧。 茅厕的气味很大,令人作恶。她们轮着进去速速完事,赶紧逃离了。一阵山风吹过,很冷,忍不住打颤。但是,相比在茅厕,呼吸顺畅多了。 见她们回来,马夫咧嘴笑了,道:“怎么样,气都透不过来吧?没办法,这里水源奇缺,除了吃喝,衣服都不怎么洗。” 她们笑了一下,赶紧钻进了马车厢。翟嬋吩咐道:“走吧,哥,送我们去柏树村。” “柏树村?”马夫楞了一下,问道:“不去樊城啦?” “我们先去我婆家看看。嫁给夫婿以后,我还没有去过婆家呐……我加你银子就是了。”翟嬋解释道。 “可是……”犹豫了一下,马夫担忧地道:“我们是不是等一下那卫戍军俩军爷啊?这两天都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了,他们可是不好惹的人……” “你傻啊,知道人家是卫戍军还等?一般人躲都躲不开呐!走吧,别等了。”翟嬋淡淡地道。 “好吧,我们走。”他下了决心,坐上马车板子上,挥鞭喝道:“得儿……” 翟嬋翻出包袱里的毛巾擦了一下手,拿出了早晨从客栈带出了的馅饼,递了两个给马夫道:“哥,给你馅饼。车跑慢点,我们边吃边走。” “好嘞。”他乐呵地接过馅饼,从车辕箱格里取出她们早上给他买的酒,咬着馅饼喝起了酒。 这一路尽是崇山峻岭,一晃三天过去了。 她们都累了。 那天,翟嬋用长袍袄将无忌裹了一层后放进篮子里,也咬起了馅饼,对闭眼休息的毕氏道:“娘,先吃点馅饼吧,垫垫饥,饿着不容易睡着……” 毕氏摇摇头,身体没有动弹,她很疲惫,没有了胃口。 马车颠簸着一路向东北方向走,晃晃悠悠的,山高路险,道上几乎不见人影。马夫很小心地控制着马的速度,不急不慢地走着。 没过多久翟嬋和毕氏都有了睡意,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 一觉睡醒,翟嬋掀起车厢门帘一角朝外看了一眼,车速不快,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像是催眠曲。回头见毕氏也醒了,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她心疼地道:“娘,再睡一会吧,路还远着呐。” “我刚才睡着过了。你老是给孩子喂奶,睡得不踏实,再睡会吧。无忌我照看着。”毕氏笑着看了一眼篮子里的无忌。 “那我再睡一会。”翟嬋说着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她睡的很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搂着无忌继续睡了一觉,是无忌扭动和呀呀的叫唤惊醒了她。给无忌换了尿布后给他喂了奶、嚼了半个苹果喂他。 毕氏也醒了,瞧着无忌露出了欣慰的笑。 无忌弄醒翟嬋的目的是想提醒她关注马夫这个潜在的危险。死了两个冒牌的卫戍军,义渠一定会认定他们是魏国的细作,是要一查到底的。显然,通过马夫追查到她们的下落是必然的,这就意味着她们又将暴露踪迹。 他分析了目前的状况,要想平安脱身,除掉崔马夫是必须的。但是,怎么除掉他呢?他认为,只要翟嬋意识到这个威胁,自然有法子搞掂。 翟嬋撩开车厢门帘看了一下外面,右边依然是高山峻岭、左边仍然是深沟暗壑。他朝马夫喊道:“哥,哥!” 马夫回头看了她一眼:“妹子,有事啊?” “到柏家嘴村还有多远啊?” “噢,还有二十多里地吧。”马夫答道。随口问了她道:“怎么啦?” “歇一会吧。”翟嬋故作羞涩地补充道:“尿急……” “哦,那就歇会。吁……”他拉住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娘,我去方便一下。你去吗?”翟嬋问道。 “我不下车了,你去吧。” “好。”翟嬋答应着钻出了车厢门。 马夫献殷勤地道:“往后面走,路边有个块大石块,躲在后面谁也看不见……” “谢谢哥。”翟嬋咧嘴笑了一下,往马车来路走去。 太阳已经下山,道上早已经不见行人,道边的沟壑深不见底。 日落的余晖照在山崖顶上,红红的如血色一般,看上去暖洋洋,这边感觉也不像上疙瘩村那般寒冷。 忽然,她感觉到了煞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马夫是个懦弱的人,是个怕官府的人,落到卫戍军手里,就是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刀。 观察了一番道上的情况,翟嬋回到马车车厢里,从篮子里默默抱起无忌给他喂奶。 无忌很欣慰,翟嬋的表情告诉他,显然她已经拿定了主意,母子果然心有灵犀啊,这么快就领会了他的暗示。 马夫挥起了马鞭,马车重新起步了。 沉默地走了一会,马夫又扯起嗓子唱起了小调:“出口外割莜麦,镰刀不快,到如今没办法,讨吃(指要饭)回来.....”依然是苍凉、悲苦、绝望的味。 他憋了几天了,终于耐不住无奈和寂寞,开始发泄心中的酸楚与郁闷,小调凄凉的颤音,让翟嬋感觉有一种哭丧的味道。 翟嬋不想杀他。但是,他不死,卫戍军就一定会盯上他。如此,她和儿子的性命就堪忧了。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附在毕氏的耳边道:“天黑下来以后,我们杀了他。” 毕氏惊愕地看了她一眼,悄声地道:“这……非要杀?” “忘了石颇为什么杀人了么?要抹掉我们的踪迹,只能杀,斩草除根!”翟嬋斩金截铁地道。而后补充了一句:“不然死的是我们。” “那就杀吧。可惜,石颇不在……”毕氏心悸了一下,眼神也露出了杀机。 翟嬋贴着毕氏的耳朵如此这般地细细吩咐起她。 马儿“得嘞得嘞”地跑着,月亮渐渐挂在山坳间,地面很亮。翟嬋掀开车厢门帘,喊道:“哥,天已经黑啦,还要走多久啊?” “嗯……还有五里地吧……”马夫扭身朝她道。 无忌知道翟嬋要采取行动了。他很欣慰,为母则刚,女人为摆脱危局发起狠来是不会发善心的。 翟嬋为了不让马车夫有疑心,与马车夫闲聊起来:“那个,哥,我有一个姐妹嫁到中山国国去了,这条道能去中山国过吗?” “中山国国啊,那得往疙城走……后面的道我也不知道,没去过。” “哇,那么远啊?”翟嬋叹息一声:“看来我们这辈子是无缘再见了。” 车厢里的毕氏这时候嚷道:“珏儿,我肚子不舒服,停一下吧,让我放松一下。” “我娘肚子不舒服,停一下吧!”翟嬋对马夫道。 他已经听见了毕氏的嚷声,听翟嬋让停,就拉住了缰绳,车停下了。 翟嬋让开车厢门位置,让毕氏下了车,自己趁机退到车厢背窗位置拿起了弓箭。 毕氏往马车后面的空地走去。 马夫坐在车辕上没有动弹。女人要方便,他必须避嫌,坐着不动是最好的选择。 “他哥,你过来看啊,那……那……那是什么?”但是,突然间,车厢后面忽然响起毕氏惊恐的叫声,似乎看见了鬼。 被毕氏渗人的话音所惊到,马夫闻声迟疑地下了车辕朝车厢后面走了过去。 只见毕氏惊恐地指着路边沟下某个地方嘴哆嗦着问:“那……那是什么啊?” 马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沟边走了过去,刚在沟边站定,就听“噗”的一声,一支箭扎进了他的后背。他猛地一顿,一头栽倒在沟边,上半身躯悬在沟梁边。 毕氏上前提起他的两只脚使劲往沟里推了一下。他头朝沟下摔了下去。 沟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重物摔到底的回声后,归于寂静。 毕氏赶紧上了马车,看了眼地板上篮子里的无忌,一屁股跪坐下来,却被地板上的弓咯了一下。她惊恐地拿起弓掀开门帘,使劲地朝路边的沟下扔去。 翟嬋已经坐到车辕上,手握缰绳,拿起马夫扎在马车厢前的马鞭朝马的屁股挥了一鞭子,喝道:“驾……” 惊慌失措,落荒而逃。 实在是个不该杀的人!她们怀有负罪感,沉默着策马飞奔。 借着月光,翟嬋赶着马车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到了一个下坡的地方,见前方黑幽幽的山梁上,隐约出现了村子的轮廓。 翟嬋拉住了马的缰绳,让毕氏提着篮子下了马车。然后把被子捆扎了起来,拿着包袱和被子下车,把东西放在地上。 毕氏站在路边,默默地看着翟嬋,提醒她道:“车上还有一盒箭……” “都不要了,还有那个腰刀。”翟嬋扯下了车门帘,用布帘缠住了马的双眼,牵着马头把马车掉了一个头,让它朝着沟壑的方向,随后放开缰绳,冲马屁股抽了一鞭子,喝道:“得儿……” 马车缓缓地走上了回头路,马蹄声得嘞得嘞的。翟嬋赶上去,又冲马屁股狠狠甩了一鞭子,大喝一声:“驾……” 马跑了起来,直愣愣地冲向路边的深沟。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它收住了脚步嘶叫了起来。但是,后面车厢的惯性依然撞着它往前冲了几步,马车在马的嘶叫声中坠下沟去。 毕氏屏声息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马嘶鸣声消失以后,一切都归于静寂,她还是不敢喘粗气。 翟嬋把马鞭也扔进了沟里,回到毕氏身边,像逃出夏季牧场的时候一样扣紧腰带,然后从毕氏怀里接过无忌,把他藏在长袍内,将胸前披风的口子扣好,然后把包袱塞进篮子里,提起篮子。 毕氏也把被子背在了肩上。 两人惶惶地往村子走去。 看不出村子有多大大,感觉有院子散落在道路两旁。敲开离道不远处一家院子的门,开门老汉的脸满是惊讶:“你们……这是哪来的啊?” “樊城。”翟嬋笑吟吟的:“大爷……” 老汉额头爬上了黑线:“你们从樊城走过来的啊?” “噢不,是马车送我们来的,他急急的赶回去了。”翟嬋解释道。 “我说呐……”他松了一口气,疑惑地看着翟嬋:“想干嘛呢?” “我们想借宿……” 老汉手指了一下道前方的道:“再往前走几家,门口挂着灯笼的地方就是大车铺,可以歇息、吃饭。你们刚才来的时候应该经过的……” “我们看到了。只是……我们孤儿寡母的,不敢住大车铺……害怕……”翟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期期艾艾地道:“大爷,你家方便的话……” 老汉懂了,让开了院门:“进来吧。” “谢谢了。”她们进了院子,翟嬋感激地道:“住宿费我们按大车铺的银子给……” “没事,你看着给就行。”老汉很直爽,引着她们往屋里走。 屋里的炕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老妪和一个媳妇模样的女人正和一个小男孩在吃饭。见她们进屋,都停下眼瞅着她们。 老汉进屋,冲着桌前的人道:“她们是过路的,在我们家借宿一晚。” 老妪听了放下碗筷下炕道:“哎呀,还没有吃饭吧?来吧,一起将就着吃点刀削面。” 毕氏笑,腼腆地道:“老姐,那怎么好意思?已经打扰你们了……” “哎呀,出门在外很难的,就别客气了。来吧。”老妪很好客。 媳妇样女人也下了炕,嘴里道:“你们坐吧,我再去煮点刀削面。” 老汉也道:“上炕坐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大爷。”翟嬋说着,放下包袱和被子,甜甜地抱出了怀中的无忌跟着毕氏上了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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