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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惊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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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新欢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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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门翟嬋就嗅着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味。抬眼看,除了一张矮桌子,地上和货架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酒罐子,是一间没有窗的储酒室。 杏儿又朝门外四处张望了一下,关上了门。 “姐,昨天晚上,有一个脸上有疤的大官逼着问我,身上穿的袄裙是那来的?我想,就是一件衣服,说了也没事,就对他直说了。”杏儿担心地看着她:“没给你惹什么事吧?” “没事,你别担心。”翟嬋看着她,脸上现出一副不舍的表情:“我来是要告诉你,我要离开北屈城了。临走,想这儿还有你这么一个小妹妹,挺有缘的,就过来看看你,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啊,你去哪儿呀?”杏儿很意外,问道:“不回来了么?” “不回来了。”翟嬋笑着道:“所以,我想请你去酒家小酌。” “现在啊?”杏儿为难地看着她,讪讪地道:“可是我……我要干活呐。” “死脑筋,不会向掌柜告假么?”翟嬋笑吟吟地白了她一眼。 杏儿抿嘴,看了一下门,悄声道:“姐,你不知道,昨天来过的贵客今天还会来,而且全北屈城有姿色的乐女都会来这里献技,很忙的。现在告假,掌柜的不打死我才怪!” “告不了假?”翟嬋很失望地看着杏儿,脚往门口挪去,道:“好吧,就当姐没说……” “别呀……”杏儿不甘地拦住翟嬋:“要不这样,姐,你就呆在这儿,我拿两个蒲团进来,我给你倒杯谷子酒,你坐着慢慢喝着,我凑空了就溜过来陪你说话。” “这样行吗?被你掌柜看见会不会罚你啊?”翟嬋假装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杏儿很有把握地道:“这个储酒室归我管,掌柜的几乎就不进来,你放心吧。” “行。”翟嬋笑:“那我就坐一会儿。” “哎。”杏儿高兴地出门,拿了两个蒲团进来,又去拿了一个银酒壶、两个银杯和一碟花生米,拿起一个酒罐子将酒壶倒满酒,随后用酒壶往银杯里斟满了谷子酒。 “姐,你先喝着哦,我先干活去了。”杏儿急急地出门,忙去了。 翟嬋站在门后把门开了一条缝,外面已经有好多武士在游弋,应该是太子的卫士打前站来了。 压抑着内心的激荡,翟嬋回到矮桌前跪坐了下来。 外面传来了各种乐器调音声,琵琶、阮、月琴、柳叶琴、筝、二胡等交织响起,乱哄哄的。少顷,花楼安静下来了,翟嬋又开门缝看了一下,卫士们都已经不见了,矮桌子上已经放上了果品,摆好了酒杯。 一阵乐呵呵的笑声响起,姬遫挽着一个美女的手跪坐下了。 这个美女不同凡艳,脸上没有一丝的涂脂抹粉痕迹,却比那些刻意粉色的俏丽愈加粉嫩,处处显示着自然饶美的仙态。她姿态优雅地躬腰给太子作揖,然后按太子的示意跪坐下,腰杆依然挺直,微笑着给姬遫斟酒,随后放下酒壶,双手端起酒杯递给姬遫。 翟嬋忽然有了妒忌,这个女人有着如此可人的姿色,鹤立鸡群,她恐怕要随太子回宫了。而自己却已经没了回到太子身边的机会。陡然,她对姬遫充满了恨意。 自己的娘死了,姬遫一定得到了消息,却依然在这里寻欢作乐,歌舞升平,心里已然对她不存有半点私情!她生气了,使劲推上了门,“砰”的一下,她自己也惊了一跳。 一个婊子而已,她暗暗地骂起她,难抑心中的愤恨。 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后,她气呼呼地跪坐下来。 有人推门进来了,是石颇。 翟嬋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端起酒杯,把杯中酒喝了。 石颇关上门,走到翟嬋对面跪坐下,默默地瞅着她。 过了一会,翟嬋抬起了头瞅着石颇问道:“那女人是谁?” “吃醋啦?这可不好。”石颇笑,伸手拿酒壶给她斟酒,嘴里介绍道:“她是北屈城花楼头牌,名字叫施姼。” 门外传来了歌声,雅韵悠扬、袅袅盈耳。翟嬋忍不住又移步到门前,悄悄开了条门缝往外瞅。 是那个美女在唱。 “她人不错的,挺侠义的。”石颇站在她身后,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刚才那下关门声可是惊动全场啊,连太子都疑惑了。幸亏她反应快,没等太子问出话就催着太子喝酒,转移了太子的关注点。虽然她不知道是你生气所致,以为是那个姐妹毛手毛脚了。但是,从这点看得出来,她心很善的。” 翟嬋蹙眉,看也没有看石颇,没有好气地悄声道:“拍马屁的话,你当面对她讲就是了,别脏了我的耳朵。” 若不是心系无忌的未来,她才不屑来到这个肮脏地地方! 石颇楞了一下,感悟到了她的愤怒。但是,新欢旧爱,这是太子的生活。他悻悻地劝慰她道:“你很意外么?其实这就是太子的真实生活,你在东宫的时候早见识过了。” 翟蝉没有再吱声,沉默了一会,喃喃地道:“太子被这个妖女迷住了,在她面前就像个孩子。也算是天意吧,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她来自红尘,緈王后能接受她么?我担心,别是前脚进宫,后脚就会被被打个半死……”翟嬋喝了杯中的酒,很是落寞、沮丧。 石颇任她发泄,没有吱声。 施姼还在唱歌,翟嬋盯着她看了一会。少顷,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关上了门,重新跪坐在蒲团,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忍不住悲上心来,抹了一把泪,道:“我娘死了……” 石颇点点头,肃穆地道:“我知道,是昨晚跟踪我的人干的。我还以为我把他们甩了呐,没有想到他们从打更人得到你的地址。 我昨晚派人把南门内大街那一带搜了个遍,没有找到他们。想不到他们会在今天早上对你们下手。我得报以后就让北屈城郡守去你家了。 禁卫军报告说,一个伤了眼睛的禁卫军骑马出城去了,不知道衙役们追捕到他没有?我已经把这些情况告诉了太子。别看太子现在歌舞升平,其实心里很慌张,是装作平静的样子做给间谍黑鸩看的。这次他来北屈的目的,就是挖出黑鸩,没有想到反被黑鸩算计了一把,害死了你娘。他很悲哀。 他原本今晚要去见你的。出了这样的事后,出于对你们母子安全的考虑,我建议他取消了,明天一早就回大梁。 原本我想一会儿就去你家传达太子话的,你既然已经来了,我就告诉你吧。他说让你按他在丝帛里写的意思,马上就离开北屈城。” 翟嬋理解地点点头,心怀感激地道:“这次遇袭,也亏屠贤及时出手相救,无忌才有惊无险。这是他第二次救无忌的命,却把自己的命丢了。” 石颇很懵逼:“这个屠贤是什么人?得到郡守的报告,太子和我对这个人的死很疑惑。” “他是我雇的镖局镖师之一,让他们护卫我们去中山国都城。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在河水风大浪急时在船筏上救了我一命的那个人。但是,由于实在过不了大河,我们去不成中山国了,就不再雇他们了保护了。后来,我们从大梁回北屈的路上,无忌遇到了惊马,生死关头,偶然路过的屠贤猛然出手,不顾自己的安危制服了惊马,无忌才安然无恙。后来他还收无忌为徒,要传授他“撒豆成兵”的武功呐……”翟嬋擦拭着泪水悲戚戚地解释了一番。 石颇明白了,却非常疑惑:“那他这次,怎么在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你不是已经不在雇他保护你们了么?” “他制服惊马救了无忌时,我认出了他,知道他家在北屈城,就骗他说我们是巫教徒,家里着火被烧了,只能在外到处流浪。”翟嬋凄凄地道:“他听了非常同情我们,邀请我们来北屈城安家。他和他师傅的家都在北屈城,愿意帮助我们找院子。所以,我们才得以在北屈城顺利地隐居下来。” 石颇很是感慨:“原来是个侠客啊!难怪热心肠。” “是啊。可惜好人不长命。”翟嬋附和着道,随即把闷在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个间谍是什么人啊?怎么会知道无忌的名字?” “这个间谍潜伏在大梁王宫里,代号叫黑鸩。太子这次来北屈,一方面是想来探望你们母子;另一个原因就是想远离大梁王宫,不让黑鸩从他身边获取情报。你不知道,现在齐、魏、韩联军正在进攻秦国,秦国宫廷急需情报支持,黑鸩肯定会逼太子回大梁,从而露出破绽。 太子原来以为黑鸩会来信劝太子回王宫,却没有料到这家伙却派来了杀手,还了太子一个一石二鸟:既杀了你们母子,又能把太子逼回王宫,手段真毒噢。 如此判断,他对你和无忌是知情知底的。”石颇看着翟嬋很忐忑。显然,他感觉事态很严重,太子判断是黑鸩采取了应对行动,他很赞同。 “秦国间谍?他们怎么就知道了无忌的名字”翟嬋不解,间谍如此神通广大么? 石颇摇头,道:“但是,他们至少知道你是太子的女人……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可以肯定的是,这帮人是从北屈城外面来的,受伤人肯定逃回去报信了。你要趁他们再次追踪到你之前离开北屈城,来一个泥牛入海。所以,嬋妹妹,事不宜迟哦……我看,趁你娘落葬,别人以为你会祭祀几天的机会,马上离开北屈城。” “太子让我们去哪儿啊?”翟嬋瞅着石颇问道:“他怎么说?” 石颇摇摇头,道:“我告诉过你了,他在草州城德道観给你留了一封信。至于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他没有对我说起过,我也不便问。这你懂的。” “还要我回一次义渠么?”翟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忽地一个激灵,她毒毒的目光地盯住了石颇:“不会又是你和太子设的局吧?” 石颇摇头,看着她道:“太子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冒险,我已经向你交过底,这样的设局对我们俩没有任何好处。你说,会是我们俩吗?别多疑了。” “那些人应该是跟踪你找到我家的,而且知道无忌。真不明白,间谍怎么会知道无忌名字?知道无忌名字的人没有几个。所以,我不认为是间谍派来的人,而是另有其人……”翟嬋瞅着石颇摇头道:“这就说明,他们一直潜伏、或者跟随着你们,而且知道跟踪你就能找到我的下落,上次是夏季牧场,这次也是这样。” “太子判断是黑鸩的人跟踪了我。当然,也有可能是緈濑指使的。你不是说过了么?赤山君府的人一直在追杀你们?他找不到你,所以就跟踪上了太子和我……”石颇点头,咬牙切齿,非常愤怒。 “可是这次袭击肯定不是赤山君府的人!”翟嬋摇摇头,瞅着石颇分析道:“这些人知道你深受太子信赖,清楚太子与我之间的联系是通过你进行的。由此判断,指使他们的人很了解宫廷内部情况。上次郁郅夏季牧场被袭是赤山君派出的人跟踪了你。但是,这次就不一定了。知道无忌这个名字的人只有郎逍。而你又说郎逍被太子撵到安邑去了,他没有条件掌握你的行踪。而且,我家妹子说,这些禁卫军说话口音不是赤山君府的人。可以肯定他们不是赤山君府的人。” 石颇疑惑地看着她:“你家妹子?她是谁?你说这些是想说明什么?” “妹子原来是赤山君府里的一个丫头,她原本奉赤山君之命潜伏在仙池城要取了无忌的性命。后来因为心善,反而救了我们一家的命,我就认下她做了妹妹的。”翟嬋简短地解释了一下白莹和旻蕸的事情,随后醒悟道:“或许,是旻蕸将无忌的名字报告给了緈濑?但是,口音已经排除了他们是赤山君府的人。所以,凶手不可能是他派来的。剩下的只能是单颖了。可是,单颖不知道无忌名字的……” 石颇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赤山君知道了无忌名字,单颖能不知道么?你不是说,他们有联系么?” “是哦!”翟嬋如梦方醒,非常愤怒:“单颖,我饶不了他!” “早晚杀了他。”石颇也愤怒地附和道:“但是,你也别太激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懂。”解开凶手面目,她心里有底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她起身穿起巫教袍子,戴好头盖:“行,我知道了。我走了。” 起身,把门拉开一条缝,悠扬的乐曲还在大堂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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