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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惊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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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母子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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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昭王走了一会后,翟嬋牵着无忌的手黯然地离开了院子。 见翟嬋很累很伤心的样子,无忌非常不满地挣脱翟嬋的手,翟嬋怕他乱走闯祸,还是用力攥着了他的一支手。 “娘,你好笨哦。”到了码头,上了自己的船,坐稳以后,无忌看着翟嬋的脸,一肚子的不满的发泄道。 “我怎么笨啦?”翟嬋又气又好笑,那么一个丁点大的孩子竟然说自己的娘笨? “我知道娘一直想回宫里去。可是,緈太后对我们母子一直心怀芥蒂,或者说是耿耿于怀,不除掉我们是不会罢休的。而我爹地是个很孝顺的的人,是不会对太后下狠手的。 所以,虽然爹地答应带我们回宫,其实心里一点也不踏实,在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以前,他是不会带我们回宫的。 所以,要让爹地早日带我们回宫,必须逼迫爹地采取行动。我就想到了这一招,给爹地设一个套,逼他带我们回宫。所以,我才缠着爹不让他走,逼爹地带我们母子回王宫去。”无忌说着,冲翟嬋皱了一下鼻翼,不满地道:“可是娘却帮倒忙,败事有余,让爹轻易走掉了,坏了自己的大事。娘,你看着吧,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拖多久我们才能回王宫呢!” “什么叫败事有余啊?你到底什么意思?”翟嬋有点楞,手中的船桨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 “你想,我一直缠着爹,嘴里喊着爹,那些将士们看见会怎么说?”无忌看着翟嬋,气急了,瓮声瓮气地大声说道:“他们一定会把看到的、听到的四处传扬,就会传到王公贵族们的耳朵里去。那时候,姬遫不把我们接回王宫,还能有其他办法继续瞒下去吗?往常你一直想闹,我不让你闹,因为姬遫可以为我换娘。可我有什么可拍的啊?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爹的亲儿子,再怎么闹他也没法换了我!我再怎么闹腾他也无可奈何!这都不明白啊?” 翟嬋傻楞了,握住船桨,看着无忌半晌说不出话来。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唉,自己确实够笨的,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可是无忌,那么一个小不点,竟然有如此毒辣的眼光和行事谋略,简直不可思议! 她感到万分的沮丧。 “娘,走啦!”看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无忌又可怜起她,忍不住喊醒她道。 这几年与翟嬋的朝夕相处,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对翟嬋依赖很深,竟然有了为她着想的举动。想想自己还那么小竟然为她设套姬遫,是自己疯了么?看来真是母子连心哦。他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动了。 “无忌,”翟嬋很感动,放下船桨使劲地搂住了无忌,欣慰地道:“难得你心里这么有娘!娘没有白疼你哦。” 还了船,租了马车回了村子里。 白莹正望眼欲穿。见翟嬋母子默默地进院子,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开心,奇怪地问道:“姐,无忌怎么脸花了?闹别扭了?” “没有,是他哭的。”翟嬋蹲下身体,用手抹了一下无忌的脸,望着白莹流下了泪水,后悔地道:“可惜哦莹,本来一个很好的回王宫机会,让我给搅合了,唉!莹你快弄点热水,我给无忌擦把脸,早晨起来以后脸还没擦呐……” 无忌讨嫌翟嬋,不愿意搭理她,走到白莹身边挽住她的手:“姨给我擦。” 白莹呵呵笑道:“炉子上有热水呐,好,姨给你擦,走。” 进了屋,见桌子上有粥和粽子,无忌踩着蒲团爬上了矮桌,拿了一个粽子咬了起来。 白莹给无忌擦起了脸。 “无忌还生我气呐。”翟嬋进了屋,笑吟吟地拿过白莹手中的毛巾继续给无忌擦他的脸和手。 “无忌,哪来这么大气啊?”白莹不解瞅着无忌:“吃着肉粽子还不解气么?” “是我不好。”翟嬋悔不当初地道:“无忌想了一个绝妙的回王宫招数。但是,我硬是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和他拧着来,把他拦在了屋里,结果白白放走姬遫,坏了他的妙招。” “拦在屋子里怎么了?能坏什么……招啊?”白莹还是不明白。 “无忌是想当着军士的面缠着昭王,大声喊爹地……那些军士看到了、听到了,自然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就会传出去。那时候昭王也就瞒不住了……” 白莹和当时翟嬋一样懵逼了。“哦,是这个意思啊!”白莹恍然大悟,不禁夸起无忌道:“无忌,亏你想得出这样的损招哦,大王应该一脸无奈了吧?” 无忌无奈地摇起了头。 “可惜,无忌被我硬生生地拦在屋内了……无忌,对不起哦,娘太笨了。”翟嬋沮丧地接话,很是愧疚地对无忌道。 翟嬋从没有向无忌说过服软的话。听她这样说,无忌反而无措了,瞅着翟嬋嘿嘿笑了起来。 翟嬋自己也擦了脸,喝着粥吃起了粽子……不禁想起了昨夜与昭王的缠绵。她放下了粽子道:“莹,我们明天就回小院子住去。” “啊,这儿不住啦?”白莹很意外:“姐,我们可是租了半年,银子都给了……” “给就给了吧。”翟嬋毫不在意地道:“我对昭王讲了浣溪茶庄被人盯着的事,石颇应该就会带人去抓那些人。我们先回小院子,昭王回王宫的时候,会去小院子带我们回大梁王宫。浣溪茶庄现在依然很危险,石颇要彻底查出单颖背后的人,恐怕不是短期能搞定的。” “哦。”白莹明白了。 无忌听了没有吱声,看来昨夜翟嬋与昭王谈得不错,昭王竟然答应回大梁王宫时去小院子带自己回宫。他来接自己回宫,一定会带着护卫们和一大帮子宫廷大夫一起前来。如此,只要他在小院子露面,自己还有机会再次当着众官员的面与昭王亲热一番,就此确定翟嬋和自己王子的地位。 看着翟嬋笃定的神情,他忽然反应过来:哦,翟嬋也在打这个主意哦。 当天下午,翟嬋和白莹收拾东西出了院子,离开了解城郊外的村子。 取回了马车,白莹直接赶马车进了南门。她没有被单颖关注过,禁卫军那些人自然都没有关注过她。 马车进了城以后,踢踢踏踏地沿着巷子慢慢地走,经过了独眼人居住过的客栈、经过了浣溪茶庄。 翟嬋撩开车窗帘,一路观察着巷子里的情况。 客栈和酒肆这两处铺子都被贴上了封条,看来石颇已经采取过行动了。 她心里很欣慰,至少不用胆战心惊地过日子了。 回到小院子,他们继续过着隐居的生活。过了很久,姬遫给翟嬋来了一封信。 翟嬋看完以后,满脸失望,默默地把信递给了无忌。她现在意识到了,无忌的思维绝对比自己敏捷,他的主意比自己高明多了。 无忌拿过信,看了一眼一旁聚精会神的白莹,讲起了信中的内容—— 客栈里那些人都已经溜了。审问客栈掌柜的,他说没有见那个独眼人,其他人退房已经好多天了。 那个酒肆里很血腥,禁卫军校尉塤汉和那两个禁卫军,连同客栈掌柜和小二都被杀了,尸体泡在后院的酒缸里。牵涉到幕后人的人,或者说见过独眼龙的人都死了。 很遗憾哦。 寡人已经下旨王师主力离开解城向蒲阪城进发。 芈瑕又上了奏疏,向寡人讲了緈濑现在被据在中条山峡谷的村庄里,他将在峡谷中将緈濑献给寡人。 这是一个妙招啊,那地方谷深峡长人迹罕至,谁也不会想到他将緈濑藏在这个地方。而且峡谷只有一条古道可以进入,两边又是悬崖峭壁,赤山君插翅难逃。 芈瑕奏请寡人进入中条山峡谷,在峡谷里搞一个声势浩大的献俘仪式。峡谷内人迹罕至,可以将緈濑脱去桎梏,驱入函谷,由吾王指挥三军,鸣鼓而攻之,再将緈濑俘住。 这样的做的目的,是通过仪式展示寡人披挂上阵将緈濑擒于马下的豪迈气概,日月可鉴! 寡人同意了这个奏请,准备仪式结束后经安邑班师回大梁,顺道带你们母子回王宫。 ——放下信,翟嬋是无比的欣喜。 无忌看到这里瞅了翟嬋一眼,分析道:“娘,你从烟道逃离浣溪茶庄以后,那个独眼龙见你久不下屋顶,心里肯定起疑了,随后派人也上了屋顶,见你早已经从屋顶溜掉,就明白他们暴露了。所以,杀了塤汉他们和酒肆里的人,以避免暴露身份累及他背后的主子。” “这是明摆着的事。”翟嬋蹙眉,肯定了无忌的分析,道:“关键是下一步怎么办?我们还能回茶铺么?” “肯定不能回去。现在緈濑的余孽没有肃清,禁卫军里有单颖的铁杆拥趸,情况复杂,他们还是会对我们下手的。”无忌忐忑地摇起了头。 翟嬋惶惶地不吱声了。 无忌瞅着翟嬋继续道:“虽然那个独眼龙可能认为我们已经撤离浣溪茶庄了。但是,如果手头没有其他线索,他们就会有瞎猫碰上死老鼠的心态,一定会时不时来瞅一眼,以撞撞运气。万一再被他们盯上就麻烦了。” 翟嬋认可了无忌的判断,那个独眼龙若真的来撞运气,她们母子可就要倒霉了。还是躲在小院子里可靠。 所以,她们维持了原来的生活方式,轻易不离开小院子,外面的事情全都由白莹出面去办。 她们就等着姬遫来接无忌回宫的那一天了。 想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不料,翌日,翟嬋竟然又收到了一封信,还是姬遫写来的。如此频繁的来信,说明姬遫的心一直牵挂他们母子。这让翟嬋有了丝丝的暖意。 她摊开绢帛看了一眼,心绪立刻坠入了冰窖,满满的寒意笼罩住了她。 昭王在信里写道—— 芈瑕未雨绸缪,平定了赤山君的反叛,却没有得到赏赐。寡人有意回大梁后再给他封赏。但是,寡人这段时间收到了不少大梁密奏,说芈瑕是緈濑的同伙,大梁的舆情快要把他给淹死了,他家的宅邸竟然被人扔了狗屎。 众臣强烈要求寡人罢免芈瑕,说他与緈濑勾结一事尚未查清,放手让他主持朝政变革,势必便于他培植亲信、网络反叛势力,会给宫廷埋下新的祸乱种子。 这个说法危言耸听,摆明了就是要与芈瑕过不去。寡人很后悔,当初真不应该听凭单颖诬陷芈瑕,以至于将寡人的心腹置于宫廷的对立面。寡人很想将真相公之于众。但是,在当前的舆情下,士大夫们会信么?不会怀疑是寡人在袒护芈瑕吧? 这关系到寡人江山社稷的安危啊。寡人很犹豫,已经着人追赶芈瑕,让他暂且不要回大梁,来蒲阪城避一下风头…… ——看到这里翟蝉顿了一下,芈瑕不回大梁,那意味着昭王目前也不会离开安邑。 怎么回事?昭王怎么变卦了呢? 无忌瞥了翟嬋一眼,拿过她手中的绢帛继续讲了下去—— 而且,屴默、塚丘他们希望在寡人回大梁前,对御驾亲征的战果有一个定论。 由于王师还没有参战,緈濑就被抓了,功劳旁落到他们厌恶的芈瑕身上。这让屴默、塚丘他们一直耿耿于怀。他们认为,如果就这样回大梁城,会给朝臣们留下攻讦的口舌,让寡人大失颜面。 实话实说,寡人才不拍丢什么颜面呐!天下是寡人的。但是,寡人不能让世人蔑视王师的军威啊,既然师出有名,就不应该没有结果。不然,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所以,寡人也不反对他们的要求。 所以,寡人决定了,等这件了结了,寡人就回大梁。 ——无忌吁了一口气:“哎呀,总算讲完了。” 白莹一脸懵懵的样子:“完了?大王到底讲了些啥呀?没听明白。” 翟嬋冷笑了一声,讥讽道:“无忌刚才不是说过么?听不明白没有关系的,大王是在反省自己、发泄郁闷呐……” 白莹很奇怪:“大王发泄郁闷不能找人当面说啊?偏偏只能在绢帛上说?好可怜哦!” 她这么一说,让翟嬋和无忌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姬遫确实忧心忡忡,压力很大。但是,他在王宫外尚不能随心所欲,回了大梁,回了王宫还不是照样灰心丧气么? 翟嬋尤为沮丧,姬遫走了,要回大梁了。无忌没了在众官员面前喊他爹的机会,只因为她在关键时刻沉溺在了姬遫的温柔乡里! 又过了一天,姬遫的信又来了,还是从蒲阪来的。 翟嬋见白莹和无忌瞅着自己,她定了定神。姬遫一天一封信,这说明他的情绪起伏很大,想法多多。一边迫不及待地摊开信,一边暗自祈祷昭王不回大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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