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服男子失去了双腿和手臂，躺在地上，带着墨镜的眼睛看向黑雾遮蔽的天空。
“听说是省科研部根据一个男人的血液提取出来的”
他声音平静，血清的负面作用随着血液的流逝，消散了许多。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李重阳默默问道。
“重阳计划......那个人就叫做李重阳......”
男子稍微挪动头颅，被墨镜遮挡的视线看着断腿男人：“听特战组的古风队长说那个人应该就在ZM市”
李重阳面部平静，好似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你们去找了？”
“红雨下落时，黑雾消失，省城确实派人去了，但回来的士兵说那里已经成了废墟，没有一个活人”
男子好似在问男人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
“应该已经死了吧......”李重阳随口道。
他皱起眉头：“药剂的使用不是应该经过很长的研发和试验么？”
男人不太懂这方面的研究，但这种药剂很明显和自己有关。
满打满算他与省城的古风、林教授他们接触也就最多一个月有余的时间，这么大副作用的药，省城居然直接拿士兵做实验，情理上根本说不过去。
男子咳嗽了两声，麦铜色的皮肤变得煞白，伤口处潺潺流动的鲜血也几乎停止。
“红色的雨导致我们的人中出现了极少数的异变者”
“异变者？应该就是刘大壮口中的能力者.......”李重阳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男子的话语。
“省城基数庞大，几百万的人口，哪怕异变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几百人的异变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这些人骤然获得了奇异的能力，认为自己是蓝星人类的天选者，救世主”
“呵，这样挺好，至少可以当做一股新的生力军与敌人对抗”李重阳想到了陷杀蜥蜴怪物时，王若彤和刘大壮对他功不可没的帮助。
男子却摇头：“起初指挥部也如此认为，但人真的是太复杂了，在一些别有用心的教唆下，这些异变者首先想的是推翻省城现有的结构，组织起以他们为主导的新阶层”
“可笑，自诩为救世主，天选者，在有能力的第一时间却先是搞内部分裂”李重阳嗤笑，他不站任何立场，但外敌当前，不一致对外，绝对是脑子秀逗了。
“你说的很对，城外是铺天盖地的兽潮和能力诡异的外星人，城内被这些异变者搞得动荡不安，内忧外患，省指挥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为了短时间内提高武装部队的战斗力，领导层才联合科研部制定了所谓的《重阳计划》，并借此研发出了超级血清I型”
“而我就是第一批主动接受试验的战士......”
男子的话语声低了很多，有着血色的泪水从墨镜下流出：“替我向那些死去的人道个歉，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重阳长叹一声没有说话，诡异浓烈的黑雾在身边无声的翻滚，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荒唐。
保家卫国的战士为了保护大多数人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被保护的普通民众觉醒了能力，也在第一时间把力量用在同族身上。
“后来呢，省城的内乱发展成什么样了”李重阳没有正面回答，问出了他更关心的话题。
血清试验失败，科技与超凡的对抗孰强孰弱，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名战士临死前的恳求。
“后来......天空突然降下来一位天使......”迷彩服战士的眼睛已经闭上，没了气息。
“天使？什么意思？”李重阳看着永远不会再回答的男子，心中思讨。
天使可以按不同的层面来理解，长着翅膀，好看的人可以称为天使，心地善良，无私奉献的人可以称为天使，超凡的力量，以一己之力解救大众的人也可以称为天使。
甚至是神秘的，字面意义上的真正的天使。
而且天使不分性别，男女都可以有这种称呼。
李重阳站在原地，思绪翻涌，省城看来比自己想的要复杂的多，那么庞大的人口基数，龙蛇混杂。
不说刚了解到的异变者与原本阶层的敌对，从天而降的天使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拯救？毁灭？救赎？人？神？外星人？
偌大的城市，从四面八方逃难过去的人，各市级事先逃离保存完备的指挥部，外来的异变者，与省部高层裙带关系的外乡人，原住民......
省城目前绝对是一个混搅的大染缸。
但他一定要去，尖端的武器，大量的武装部队，特别是众多的能源企业，这个城市肯定会面对更高级的怪物和欧斯普族外星人。
正是他要猎杀的目标！
“营长！”刘思琦抱着枪气喘吁吁的跑来。
两人一追一逃的速度都太快了，他凭着手中的强光手电筒能找到这里已经很不错。
“这可恨的恶魔终于死了”男孩红着眼睛，举起刺刀朝地下的尸体捅去。
李重阳没有阻拦，静静的等男孩发泄完，释放黑炎将男子的尸体化为虚无。
男人看着地下凝固成冰的红色血迹：“他也只是这末世之下的可怜一员而已......”
男孩目光愣愣的看着营长，他没有听到两人一开始的谈话。
“走吧！带着他的装备，我们把同伴的尸身收回。”李重阳拄着双拐往前走去，背影略显萧瑟。
“是！”男孩捡起地上的墨镜和激光枪。
东面闪亮的信号弹升上高空，犹如指路的启明星。
那里是老兵带领的小队被迷彩服男子猎杀的地方，刘大壮发现了尸体，招呼其他小队赶来。
营地内响起悲悯的哭泣，早晨外出狩猎的24人，除了刘思琦，全部遇难，他们的家人在尸体旁泣不成声。
王若彤紧紧抱着李重阳的臂膀，刘思琦跪在23具尸体旁，无声泪流。
姐姐陪男孩跪在一起，弟弟能够存活是这些人用他们的生命换来的。
整个营地的人员全都聚在这里，他们迎着呜咽的寒风默哀，灯光没有开启，只有几簇燃烧的炭火响着轻微的噼啪声。
逝者如斯，唯留下活人断肠。
黑雾翻腾，所有人都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