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南风起分开后，顺着飞剑方向走了一阵，张三停了下来，作为一个不会轻功的普通人，他的速度太慢。于是他选择了另一条路，他回到了徐伯益的铁匠铺。
一片狼藉的废墟中，已看不到原先地下的炉火，张三蹲在地上，双手抚过地砖，雨水浸湿的地面冰凉。
“你怎么在这儿？”徐伯益从剑上跳下来，他在废墟里不停地扒拉，不时往怀里塞着东西。
“你地下的炉子呢？”
“那只是个口子，现在被毁了。”
“之前水鉴散人给了我一个法子，叫我调整心神，但练了之后，我发现有的时候还是会出问题。”
“水鉴散人？他怎么会帮你？”
“对，但从你俩开打之后，我的症状好了不少，是不是你的炉子有问题？”张三踢开面前的杂物，从地上捡起徐伯益的锤子递过去。
“从未听过剑炉对人有什么影响。”徐伯益扶正张三的脑袋，手指掰开他的眼皮，仔细对着他的眼瞳看了一会儿，“没什么问题，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水鉴散人给了你什么法子？给我看看。”
张三从头给徐伯益练了一遍，看完张三的调息之后，徐伯益茫然地说道：“这看上去确实是寻常调息法，不过应该是百年前的，我只在一本书上见过。不过，你还没说水鉴散人为什么会帮你？”
“他让我帮他送剑，不过他是找了个叫陈醒的交给我，我要帮陈醒对付响马，他才给我的。这种调息法和现在的有什么区别？”
“太烈了，这种调息法要全身经脉都调动起来，比起调息更像是爆炒真气内力，没必要。”他摆摆手，对此失去了兴趣，徐伯益把自己的东西带好就跳上飞剑，刚准备离开，猛地转过头来：“等等，送剑？那把剑，他让你去送？”
还未等张三回话，徐伯益的瞳孔忽地一缩，脸色涌上一阵不自然的红润，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从剑上掉落。
天上剑潮铁雨般下落，黑云之下，雨滴见铁生寒，寒意彻骨。
剑炉已毁。
掉落的剑贯穿张三的脑袋，他熟练地拔出来，粘在剑上的每一丝血都闪着银光。张三的眼糊着血，看到的天空都染上红色，扭曲的视线爆裂开来，他轻轻地笑了。
“老东西，逮着一只羊薅羊毛是吧。”张三拽住徐伯益的脖子，满是血的脸上笑容灿烂，他用牙缝中塞满血的嘴说道：“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要是还有力气，就去帮我拉点人。”
在徐伯益离开后，张三随便拿了两把短剑，在自己身上不断开着一道道口子，和天上坠落的刀剑配合默契。
他能感受到血管在慢慢干瘪下去，出现在皮肤上的血液比体内的血要多了。有一剑插中肺部，伤口有些大，好像形成了气胸，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呼吸困难。伴随着无数难言的景象和低语，张三的身体逐渐恢复，又再次扎出各种伤口。
张三丢掉短剑，缓慢地朝着徐伯益指的方向走过去。“呼，你也不怕这里承受不住，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呢？你帮了我，我就得回报，其他的就不归我管了。对吧，是这样的。”
雨水沥沥，张三行走在雨和剑中，张开双臂，迎接着玄机。
……
雨停了。
那诡异恐怖的云占据了所有人的眼睛，两人周围的房屋街道摧毁殆尽，但这只是余波，更多的爆炸是轰向玄机。
瞥了眼天上，众人越过大道，专注于远处狼狈的道士。飞身下马，陈醒等人毫不犹豫拔出刀剑，施展出各自的能耐。
虽然受伤颇重，玄机仍能周旋在众侠之间，甚至抽出手来服下一颗丹药。他的伤口滋滋作响，却不见好转，血肉相连处隐约可见银紫交错的电光，手操雷霆的人间真君竟被电光所伤，也算世事循环。
战圈外的清微重振精神，手敬三柱香，步履平稳，祭起一道法箓。以崂山仙脉为引，强行催动乐安县衙的残阵，帝星亮起，一丝光辉自长安迸射而来，三者合力灌入清微体内。顷刻间，他有了足以匹敌玄机的本事。
众人四散，为清微让开路，只见天心雷法勾动三昧真火，这等场面已非常人所能接近。
但在场又有几个是常人？
南风起将飞剑丢出，徐伯益锻的剑，自然是一等一的神铁，紧嗖嗖穿过天雷、真火。玄机在清微逼近之下无处转身，只得眼睁睁看着飞剑刺中下腰。
鬼魅般的清微欺身而进，三光内敛，忽出一拳，气劲崩裂。抓住时机，南风起等人顺势以刀剑锁住玄机。
张三扯住玄机的脸，坐在玄机对面：“你看怎么样？”
玄机大口大口呼着气：“难以抵挡。”
众人皆知，这不是在说他们，而是坐在对面的赤身之人。
“其实我还是没懂，你要在这里做什么？”
“杀人、毁城。”玄机声音因伤势而虚弱，但还能听出他的无所谓。
“而我不想你这么做。”
他痛得闷哼一声：“这就是你阻止我的法子？”
“不，这是我劝你的法子。”张三抓住玄机掐诀的手，“你能毁了这城，我也能，但我比你多杀一个人，你也许很快，但不如我死得快。”
玄机看着张三的眼眸：“很有效。”他恢复成原本那种标准的笑容。
“其实这和我没关系，对吧？不是我要阻止你，你和我没关系，但水鉴散人不是这么想的，很显然，他希望我阻止你。”
按在玄机脸上的手越来越热，和玄机对视的眼睛也越来越亮，玄机微笑着吐出一个字：“好。”
迟疑中，众人松开玄机，他暴起离开，激起的气浪将张三打飞，张三冲破云层砸在县衙中央，只剩半个大堂的县衙没有守住他最后的建筑，“这小子绝对是他妈故意的，操！”张三叫骂着拔出插进肺里的木条。
……
看着那遥远的紫黑色云团，水鉴散人弹弹手指，“嗯，刚好。但好像有点弱，不对，太弱了，他收着力气的吗？”他喃喃自语，眼中无数景象变换。勾手将水中漂浮的燕归巢放到岸上，“慢点走，走快了，可就赢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