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听到这话的脸也是煞白，这是怎么暴露的？
“金三爷？金家？我哪能攀上他们？我就是个做生意的！”
柳涯心眼皮一跳，右手化指，指向他的怀里。
“那是金家矿藏的特产，人骨金，它只被允许在金家的店铺出售，决不允许二次贩子的存在。”
“如果你不是金家的直属店铺，又怎么敢把这种东西放在第一列柜台上呢？”
虎子心中恼火，这群干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这种低级的错误都能犯！
他只能拱手诚服道：“您说我心细，看来你比我心更细。”
“它放在第一列，我心再粗，都放到我眼前了，我也不能忽视不是？”
“你不像是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柳涯心双眼一闪：“你们是个团队。”
虎子心眼转得飞快，立刻指着秀春儿骂道：“你这贱妇！金三爷白白养了你这么久，居然投靠外人，你不可能离得开反天城，不可能！”
说完，虎子直接往后一靠，顺着柜台后的暗道飞爬而走。
柳涯心也不追赶，只是看着秀春儿，盯得她直发毛。
“大人，您可要保护好我啊。”
不给他休息的时间，秀春儿立刻扑在柳涯心的怀里，羞人可怜的模样让任何男人看着都发昏。
柳涯心没有抱紧她，反而回头看向赵萍，似是在问怎么办。
赵萍做了一个手势，柳涯心立刻理解了。
目的已经达到，金家必然防备加深。
可事到如今，柳涯心已经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了。
自己真的在乎金家吗？
怎么感觉自己做的这一切，像是孩童的计较一般。
自己要做什么？
说起来，原本就是不知为何，被人打晕后就来到了反天城。
几人走到街道上，柳涯心忽然站定，几个女人也识趣地立刻站住。
现在自己该做的，是逛街吗？
一直以来，自己从地窟回来后，都是跟着他物走。
从地窟回来后.....不对，是为钟杏夏出头之后，自己的这一系列动作，好像都是有什么在操纵自己。
自己留在反天城，究竟是想做什么？
钟杏夏忽然从背后推了柳涯心一下：“怎么了？”
柳涯心神情麻木，整个人身体僵硬，像是木头一般，盯着钟杏夏。
冷静下来后，果然还是这个钟杏夏最可疑。
她看似弱柳扶风，实则一直在推动自己的前行。
而且自从自己接收了她后，氛围也开始变得不同了。
这实际上还是敌人的腹地，自己应该少些逗留。
“怎么了大人？”钟杏夏的双眼灵秀动人，让柳涯心不敢与之对视。
“没什么，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秀春儿的问题很好解决，但钟杏夏的底细却很难摸清。
自己一个人孤悬塞外，身边也没个好手……
等等！有一个！
柳涯心随意一瞥，便指着路边一个小摊说道：“咱坐那儿歇歇脚。”
这才走多大会就歇脚，秀春儿抢先一步往店里走。
可怜那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金家的鬣子放倒在柜台下面。
“这次没问题，一个茶摊而已，不可能露馅！”
队长在背后遥控指挥，虎子则是在后厨配合。
柳涯心却根本不往里去，只是坐在外面的一张小桌子前。
“秀春儿，你去要两壶茶吧。”
秀春儿应了一声，便往里去了。
“你也去看看喜欢什么，一并算我头上。”
钟杏夏没回答，看看柳涯心，又看看他身后的赵萍，没说什么，便随着秀春儿点茶去了。
柳涯心拉着赵萍坐下，悄声问道：“你有没有感觉不对劲？”
赵萍一边用毛巾擦去桌子上的琐碎，一边回应道：“你是说钟杏夏？”
和聪明人说话简直太爽快了！柳涯心忍住没有拍这张脆弱的小木桌。
“她啊，”赵萍坐回小凳子上，略微思索后说道：“没什么不对劲，倒不如说，有些虚幻？”
“虚幻？”柳涯心喃喃地重复了这个词。
“不真实感。”赵萍说到这，双手摁住自己的太阳穴，说：“与她对视五秒以上，我就会感到头晕目眩，就像是看到了旋涡一般。”
这一点柳涯心倒是没有感觉。
“而且我经常看到她的身影是有重影的。”
这下柳涯心真忍不住了，拍桌而起：“你管这叫没什么不对劲？”
赵萍急忙将他拉回板凳上，说道：“这可能是我的问题！毕竟秀春儿和她对视时似乎就没事，只是秀春儿好像有些怕她。”
柳涯心垂下头，捏住下巴，开始认真思索。
果然，问题出在钟杏夏！
尽管秀春儿在钟杏夏的能力上存在抗性，但柳涯心并不认为钟杏夏是金家的人。
毕竟金家没必要在柳涯心的身边安插两个相同生态位的探子！
难道是李家？
柳涯心摇摇头，这也不对。
明显钟杏夏是有控制住秀春儿的能力的，如果钟杏夏是李家下的注，那金家没道理不跟进下注！
难道是城主那一方的势力？
已经有结了善缘的天下第一，这个时候再派出贴身的探子，只会恶了这段关系。
可反天城还有其他势力，足以下这种重注吗？
柳涯心猛然抬头，正好与赵萍对视。
他想起来了！
之前在城主府时，提到的特殊势力！
代号势力！
由于反天城是由金家、李家、城主三方势力统治的，所以如果有人既不想受这三方的管理，而这三方又无法强制管理时，他会被这三方势力格外关注。
而其中又有身份无法确定的几位，于是会被三方势力用编号进行归类。
柳涯心便是四号。
一号是小黑。
难道这钟杏夏是二号或者三号？
连三方势力都没有摸清这些人的底细，自己能摸清吗？
就在柳涯心还在思索的时候，秀春儿双手携着一盘茶水，一步三摇地走来了。
赵萍早早站起身，提醒柳涯心有人靠近。
秀春儿当然看出来了赵萍的意图，便心觉不好，刚才二人谈论之事估计关系着自己。
她上下打量着赵萍，越看越觉得不满。
相比较自己，这个赵萍有哪点好？简直可称得上是痴肥丑残！
肥腰乍臀扁胸阔腮，无一不是女人的雷点，林大人不可能会对她高看一眼的。
她恶意的目光毫不掩饰。
而赵萍仅仅是抬起头就看到了秀春儿眼神中的厌恶和狠毒。
轻笑一声，赵萍回应她的只有淡漠和无谓。
“大人，茶来了。”秀春儿玉手白皙，加上青玉做的杯子，更衬出柔嫩滑人。
她倒茶的技艺十分娴熟，就连茶滴在茶面上的声音都显得悦耳。
将满杯的清茶双手奉到柳涯心面前，秀春儿甜甜地说道：“大人请喝茶。”
柳涯心“嗯”了一声，右手正欲接过茶杯。
秀春儿暗喜，拉过柳涯心的手腕，整个人扑在柳涯心的怀里：“大人，您不动就好，奴来。”
说着，她一边浑身轻颤，一边一滴不漏地将茶杯递到柳涯心的嘴边。
“不是，”柳涯心的身体发僵：“你这么做，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要的就是不适应，秀春儿暗中松了一口气，这套要是不吃，她还真没什么办法。
“大人，咱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奴家天天伺候您，您可要适应适应了。”
柳涯心迅速夺过杯子一饮而尽，笑说道：“我还真不适应忽然回到被人伺候的感觉。”
“大人，奴家……”
柳涯心将她抱起来，放到另一张板凳上：“不好意思，我暂时还不想回到那种日子。”
砸吧几下嘴，便回过头对着赵萍说道：“这茶似乎是反天城的特色，不尝尝亏了。”
说罢，柳涯心亲手给赵萍倒了一杯茶，并且递到她身前。
这二人的反差，恍然之间给了秀春儿巨大的落败感。
而巨大的落败感，则带来剧烈的反抗。
为什么？这……这不对吧？
这种女人有什么好？为什么会多看她不看我？
我再老也比她好看吧！
难道我已经失败到这种地步了吗？
秀春儿忽然双眼通红地抽泣起来，这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演的。
吓了柳涯心一跳，他可不知道秀春儿为什么忽然就哭了。
“噤声。”
一声平如湖面的叙述飘来，秀春儿立刻止住啜泣，眼神麻木痴呆。
钟杏夏拿着一个大杯子，笑着坐在柳涯心的对面。
仅仅两个字，就止住了啼哭？
柳涯心更加相信自己心中的判断。
这个钟杏夏，绝不简单！
此时队长也心急如焚，任务是围绕秀春儿开展的，秀春儿不得宠，任务就开展不下去。
而虎子就在身边，他又不能明说让秀春儿加大攻势。
两者的矛盾犹如两个板块碰撞，让他心中的恼火如山峰一般直插云上。
“让秀妹加大攻势，务必完成任务！”
虎子冷静地看着目标，仿佛牺牲的不是他的爱人。
“虎哥，你……”队长如释重负，但看向虎子的眼神格外怪异。
“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有奇怪的癖好。”
虎子爽朗地笑道：“可她完不成任务，我们集体都要受罚，而她牺牲一些完成任务，或许难受的只有我们二人，这其中利害，我看得清。”
队长感动极深，立刻躬身道：“还得是虎子哥仗义！我听您的！”
“这是店里送的炸小鱼，最适合配着红梅茶。”
一位店员送了盘炸小黄鱼，最下面用张白纸铺垫。
秀春儿眼疾手快，立刻抽出那张白纸。
用眼角一瞥，看到纸上写的是“加大力度”。
看完，秀春儿右手拇指一抹，字迹瞬间消失，了无痕迹。
字迹抹得干脆，可行动却没法干脆。
秀春儿已经不知道怎么采取行动，才能动摇这个人的心了。
因为似乎从根本上开始，这个人就和别人不一样。
他审美有些扭曲。
自己和那个土鳖在一起，别说傻子，就连瞎子也能嗅出自己和她味道上的云泥之别。
她身上的土腥味，都快污染到自己了，而自己身上的香水，是天国西域云家的最新作品，一小瓶接近十个金羽币。
秀春儿越想越生气，握紧小粉拳。
“嗒嘀嗒～嗒嘀嗒～嘟嘟！”
街边来了一个流浪乐团，坐在一辆大牛花车上，为过往的店铺送来音乐和节拍。
柳涯心将目光投射出去，注视着花车上的乐团。
这种乐团在法城也有，但实属罕见，堪称十年难遇。
毕竟这种乐团的收入，完全取决于当地闲人的数量和富裕程度。
然而在柳涯心看来，反天城还远远达不到富裕到有很多闲人的地步。
所以这里能出现流浪乐团，柳涯心非常诧异。
“大人，这是反天城有名的月亮乐团，据说他们把地界和天界的音乐融合在了一起，好听极了。”
秀春儿站起身，有些兴奋地说着。
柳涯心一边喝茶，不回话。
他对音乐没兴趣。
虽然柳家执掌制作，但制作音乐却不是柳家的管辖范围，而是柳家眼中的沙子——沈家的老本行。
尽管每逢需要行云布雨的国祭，是唐家来主导，但在祭祀时的礼仪、舞蹈、礼乐，全是由沈家进行负责。
十古氏沈家，天国艺术文明的化身。
所以作为针锋相对的柳家主族，就一向对音乐舞蹈没有丝毫兴趣可言。
看到柳涯心没有反应，秀春儿更进一步：“大人，这乐团据说几年才能巡回完反天城，咱们能见到可真是幸运。”
柳涯心将炸鱼放嘴里，咔嚓作响，却面无波澜。
那乐团的花车上，忽然有人指向这里，然后车上跳下来很多人跑过来。
“秀姐，是你吗？”一个穿着扮相极其夸张的青年面部潮红地跑过来。拉住秀春儿的手不放。
“小万？”秀春儿双眼一眯，精确说出了青年的名字。
青年重重点头，兴奋道：“对对对，没想到乐团的王牌还记得我！”
王牌？柳涯心抬起头看了秀春儿一眼。
这也是秀春儿最想要的效果。
八成反天城的人都听过月亮乐团的大名，但没几个人知道，月亮乐团暗中隶属于金家。
撒开小万的手，她倚在柳涯心的身上，娇笑道：“什么王牌啊，那都是过去式了。”
浑身温软的她躺进了柳涯心的怀里，这种时候推开她，谁也做不到。
“秀姐，您的事迹可是被老团长说了好几遍了，那些新人都盼着见见你呢。”
柳涯心忽然开口：“既然是老同事，去见见也好，我们会在这等你的。”
刚说完，他就发现怀里的肉枕忽然变成了冰雕。
秀春儿快要疯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用身体去撞大山。
小万的表情也僵在脸上，但反应极快，立刻说道：“这位是？”
秀春儿挤出一丝艰苦的微笑：“这是我家大人，也是我主子。”
“哦！”小万立刻展露出会意的微笑：“主子吗？那岂不是……”
说到这，他没继续往下说。
“你们要是叙旧，就回花车上说吧。”
柳涯心淡定地将秀春儿扶起来，随后站起身，向着赵萍伸出手。
“走，赵萍，去看看还有什么你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