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这难道是……”年迈的老者注意到夜莺手背上闪闪发光的圣痕。
将一位神子抢夺到自己的阵营，不论现在或未来，都将获得极大好处。
神秘商人的圣痕向四周投射出纯粹的愉悦。
圣徽或许受到几分罗浮的影响，但他只是笑而不语，旁观事态朝未知的方向发展。
“吾等信奉的食腐尊，已将圣痕赐予了我。”
夜莺一字一句清晰说道，并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罗浮。
她能感受到，灵魂契约的主宰者，就是这位伪装成先知的神明化身！
他们信仰的神明……那位平等的庇护一切饥饿者的食腐尊难道遭遇了不测？
否则怎么会是一位未知的神明接受了他们的祈祷？
“圣痕，真的是圣痕吗？”老者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狂喜之色令他的笑容扭曲。
夜莺不由后退了几步，小声道。
“没错，爷爷。”
“太好了，神佑我等！持有圣痕者为地上神使，食腐尊已明确我等的虔诚，并赐下神格！
圣光教会再也无法迫害我们了！
我们更要做出反击，向信奉正义但本质邪恶的教会复仇！”
“复仇！复仇！复仇！”
众人被教会一路追杀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圣痕的恐怖力量让他们迷失了方向。
假如不加以劝导，这些人恐怕真的会以夜莺的话为神谕，发动所谓的圣战！
这种发展自然不是罗浮想看到的。
但他并未做出反对意见，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用恶趣味的愉悦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夜莺原本的想法是得到力量，然后复仇，她是第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
可在这种时刻，她只感觉浑身发冷，怀疑自己陷入了层层交缠的阴谋中。
诡异的先知……
以生命与灵魂，交换圣痕之力的交易……
她不再是一开始那个复仇心切的夜莺，失去了自由，仅剩的愿望是保护剩下的信徒们。
于是，当队伍中的所有人红着眼向她宣誓，舍弃生死听从夜莺传达的圣谕时。
夜莺低下头，握紧双手，内心中的惶恐与焦虑在这一刻膨胀。
“吾……持有食腐尊的圣痕，自会传递祂的圣谕……”
娇小的少女将脑袋转向罗浮，默默咬紧牙关说道。
“一切，以先知之言为主，不可轻易复仇！”
旁观仇恨之火点燃的罗浮，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放任夜莺主导一切，是为了让她感受到掌控众人生命的压力。
当所有人的生死皆在她一言之间，她还能不顾一切，将信徒们引上复仇的绝路吗？
当然不能，夜莺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心灵一瞬间长大。
她现在已经有几分掌权者的影子了。
“夜莺？”
老者皱起眉，他是夜莺的收养者，被夜莺称作爷爷。
此刻，沧桑白发的老者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夜莺，与她的圣痕。
其他人的脸色逐渐变差。
拥有食腐尊的圣痕，传递神谕的夜莺，可谓是真正的圣女！
可她传递的圣谕竟然是让众人放下仇恨？
他们怎么可能接受！
“夜莺的年纪还小……她一定是错误的领会了尊主的神谕。”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的。”
“食腐尊不会让我们停手，血债一定要血偿。”
众人怀疑的目光凝聚在夜莺的脸上。
巨大的压力，让夜莺不由后退几步，退到罗浮的旁边。
灵魂契约缔结之后，夜莺已经沾染上了罗浮的神力。
她会不自觉亲近罗浮，即使她知道这是错误的，也无法违背灵魂深处的本能。
应该怎么做？
这些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圣痕不是无所不能的，夜莺依旧会感觉到疲惫，遭受致命伤也会死。
她只是变得比以往强大了十倍、百倍，但依旧是人。
恐怕，唯有永恒的真神才能永生不死吧？
夜莺用惊慌的眼神询问罗浮的意见。
应该让这些人复仇吗，即使明知道多数人将会牺牲？
罗浮扫视这群复仇心切的狂徒，脸上出现一丝嘲讽，冷声道。
“或许是我看错了，吾主的圣痕并非赐予了夜莺，而是给了你们吗？”
“这……”老者陷入沉默。
夜莺向罗浮递去一个感激的神色，下一刻精致的脸颊变得严肃，隐约有几分威严。
“爷爷，还有大家。
神谕禁止我们复仇，一定有其的道理，我们只需遵守就可以了。”
即使神谕是她编造的……
只是为了让众人活下去所伪造的谎言，夜莺也要将神谕执行到底。
“尽快休养吧，等到天黑，我们会再一次赶路。”
众人望向夜莺的神色极为复杂，夹杂着对上位者的尊敬、对夜莺的怀疑。
夜莺的爷爷幽幽叹了口气。
“谨遵神谕……”
一行人全部向夜莺与罗浮低下头。
……
天色渐暗，一米五的娇小身影裹着破旧的长袍，但被神力净化后，洁净透亮的白皙皮肤在夜色下仿佛月光。
夜莺偷偷找到了罗浮，此刻的罗浮正仰望着天空，双眼中时不时闪过晦涩的奇光。
注意到夜莺的存在，罗浮回过神，取消到【财富之眼】的效果。
他用伪装的食腐尊先知身份，笑容似圣人似恶魔。
“小圣女，有什么想问的吗？”
“感谢您白天的救援，但教会不会轻易放弃，他们恐怕会聚集兵力，搜捕全城直至发现我们。”
夜莺没有询问罗浮的身份这些废话，她的愿望只有一个，让信徒们，也就是她的家人活下去。
至于信仰的神明是食腐尊，还是神秘商人罗浮，这点对夜莺而言毫无意义。
“你果然很聪明，容貌也很惊艳，假如你生在贵族，一定会引起无数少爷们的追求与倾慕。”罗浮含笑说道。
“先知，我不贪慕虚荣。”
夜莺低下头，心中堵塞着对信徒们的忧虑。
灵魂契约让夜莺本能的对罗浮亲近。
她的神情别扭，强忍着这股异样，满怀担忧道。
“虽然在交易之后，继续祈求您的帮助，实在过于贪婪。
但还请您教导我，如何让信徒们活下去。
如果请您帮助只能以“交易”的形式，夜莺……没有其他能给的了。”
说完，夜莺的表情忽然有些古怪，扭扭捏捏道。
“可能年纪确实有点小，身体还未发育有些贫瘠，但您是否愿意接受？”
罗浮被夜莺这番话逗乐，失笑摇头道。
“想什么呢……
现在开始称“您”，而不是食腐尊了？”
“是的，吾主。”夜莺立刻严肃起来，“我可以感受到您身上的伟大神力。”
“毫无疑问，那一定是我信仰的神明，也是赐予我圣痕的存在。
您的恩赐，夜莺铭记在心，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