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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重生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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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易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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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才来!怎么这副样子?等等…”楼下传来炎汐的声音。 几声急促的上楼脚步,飞廉急切赶到,见真岚,当即双膝拜倒,以头触地。 他淋了雨,日夜兼程。身上没带什么行李,只把一个黑布包放在一旁座位上。 “罪臣飞廉,拜见陛下!”字字痛悔。 楼下几个耳朵尖的伙计听到些什么,好奇又不敢爬上来打探。 苏摹与真岚互看,绛同炎汐先后赶来。 胡懋的头颅在布包里已然发臭。绛随手捞了一捞:“这是什么?” “前城主胡懋的首级。”飞廉回答。 绛赶紧将手撤回。停在半空。苏摹笑,暗暗将喝剩的半杯酒倒在她指尖上。洗刷污血。 这可是如意夫人的喜宴呐!哎…外面还是歌舞升平,烟花绚烂的样子。 飞廉并不是个鲁莽的人。闹到这个地步,必有缘由在。 真岚一声轻叹:“我临行前曾叮嘱你,有一支九嶷族人南迁,急需抚助。你消失了这么多天,带回这个给我,是舍大就小,还是舍小救大?” 他并不是责备的口吻,却有几分哀怨。 “你不在这几天,这座城,差点要天崩地裂了…”苏摹笑,透露了几句刚才席宴上发生的事。 飞廉痛心已极,再次叩拜:“是微臣有负陛下重托,让陛下在此蒙羞!” 停顿片刻,他又道:“不过海皇,适逢你在,有件事我想要先说明。” 苏摹昂起头。 “这胡懋是我旧友。当初经我极力举荐,拿到这城主之位。此后任上胡作非为,我也是最近才知。所幸没有给泉先带来恶果。希望海皇不要把这笔账,记在陛下身上…” 苏摹自笑:“知道。这不用你担忧。” 时下最令人揪心的,还是九嶷那些人。真岚问:“他们刚开始一行有千余,九死一生。你这一路率军南下,就一点风声都没有吗?” 飞廉如实答没有。 真岚内心明了。前线败局的消息是机密,连他都是审问了紫芒和蓝夏才知道的。怎么可能有官家告示贴出?这还是同一个人的手笔。能在西京眼皮底下作怪,能对着沿途州府瞒天过海。看来在他派出飞廉之后,这个人也跟同南下。 “你起来吧。”真岚对着地上飞廉发话:“胡懋的事,我不会加罪于你。” 飞廉未动:“胡懋是我举荐。我知陛下当初为体恤降将特意加恩,结果所托非人。究根源在我。我现在追悔莫及,恳请陛下…” “臣想请任临海城城主,求陛下成全!”他道。 以飞廉的身份跑来边城当城主,无异于自贬。诚恳可见一斑。 苏摹皱眉。 “陛下!这个城主非我不可!胡懋在这里干了些什么,我都清楚。还带坏多少旧人,与他一起为非作歹。我只想纠正恶行,弥补这些年黎民所受冤屈。将功补过。求陛下,一定给我这个机会!”飞廉再度叩首。 真岚知道这座城泉先有些想法,转身问苏摹道:“那换他当城主,你们可愿意?” 炎汐正与苏摹交换眼色。苏摹笑了笑:“这是你们内事,我怎么好掺言?不祸害水族黎民即可。” 他向炎汐摇头。炎汐退。 ** 胡懋就这么死了,死无对证。更兼外面民议如沸。若要真岚亲自任命,缺少说辞。 “呵,要证据,其实我这里有。”绛忽然发声。 语惊四座。连苏摹都事先不知情:“怎么,你有?” 绛受湘所托,拿了萧栩羽的账本来。 “那些天我闲来无事,就把这些账本全看完了。恕我直言你们这临海城…”绛笑:“除了这位萧司库,恐怕再无一人能任事。” “哦,他还只是位副司。正司贪赃枉法监守自盗,里面也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他,那临海城也无法腐朽的这样彻底…” 这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账本上了。有好几册。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不擅此道者一时间看不出所以然。 “你还会看账本?”苏摹望着绛。 绛笑了笑。 “细小的不说,举凡海堤城防这些大工程,我看有不少都是朝廷拨款进项的,他都能巧立名目套出钱来…”她翻到某页:“这些是海堤修缮。我粗略计算一下,被他掏走的钱能有五成。用破砖烂瓦堆出来的海堤,赶上风不调雨不顺,不成浩劫?” 满城黄沙,不少地方淹水,这些真岚已经见识过了。 “收纳羽翼,聚敛民财,盘剥商户,卖官鬻爵…”绛一本一本的向外发拨。 真岚拿起她说盘剥商户的那一册看了看,里面条条款款记录工整,出入明晰,不由疑问:“你怎么看出,这是盘剥呢?” 绛笑了。是问到了她专长的笑容。拿过账本,她指着一页给真岚看:“你就单看这赏灯节。这些商铺,大多是城里有名望的。平时捐税盖不少交。包括咱们现在的这间酒楼。可一到赏灯节,还要额外出“开业”税款,不出钱就不准开门。不是盘剥又是什么?” 苏摹看着绛:“你才来这座城几次?那么多店,谁有声望,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来,那笙常来呀。”绛笑。 他们俩说话期间,躲起来的女掌柜上了楼。真岚顺手叫来了她来问“开业”税款一事。她很紧张:“是,是得多交些的。大概是因为今晚客多?唉,我们…其实府衙里来人要交,我们哪敢不啊?大家都这样的。” “看吧。百姓哪有敢不交的。这是这些年这座城发展壮大,人丁兴旺,百姓们还过得下去而已…”绛得意着。 真岚神色凝重,挥手让那女掌柜下去。 “都听见啦?飞廉?”他道:“这座城,并不好管。” 飞廉低头。 “虽然我先前说不将胡懋的罪责加在你头上,不过…”真岚望着飞廉:“你若真领此城事,我要对你有所惩戒。” “飞廉愿意领罚!” 真岚危坐:“好。就以眼前这些凭据,临海城城主胡懋,连年渎职贪赃,处死。他是由你举荐,举荐有失,降你为城主补过,三年内无俸。所部兵将不许赴外任职。再有差池,两罪并罚!” “遵命!”飞廉道。 “这座城,你要好好整顿。有一个人…”真岚想起:“绛郡主,给你这些账本的萧司库,就是刚才临座萧栩羽么?” “是他。”绛答。 “好。那飞廉,一会儿等你们同回城主府,有些事情再听我吩咐你。” “是!” ** 外面月大如斗,人声鼎沸。真岚忙于与飞廉对话,苏摹只身来到窗边。泉先大部分人,还在外面瞧热闹。 偶然发现绛的身影闪过。立刻出手抓住了她:“你往哪跑?” “我?”绛先一愣,然后笑了:“出去逛逛。乐师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她此间事已毕,现在还颇有玩心。 苏摹哼笑:“能施用时空法术,手握极北海域才有的黛荀。懂得宫廷礼仪习俗,现在又加精于内政基要…绛,能给你编故事的空间越来越窄,下次告诉我之前,可以一定要想仔细。再说不好,我可就要…” 离戳穿绛身份大概只剩一层窗纸。绛现在也不紧张:“我不编。等送走他们,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送走谁?” 透过空旷的二楼敞厅,绛看着真岚那边人来人往:“他们。” ** “久等啦!”绛下得楼来,流帆还一直静静在原地。热闹非凡的街市,只让绛兴奋了很短一点儿时间。 流帆看绛情致不高:“郡主因为那个冲撞你的人闷闷不乐吗?他应该只是把你当成了空桑人…” “嗯?”绛停滞了一会儿,才想起流帆说的是谁:“哦。没…不是的…” “我怎么会因为他们生气呢。其实,我更担心他们说的那支签。暮杀…现在正是夜里,杀机四伏的时候…” 来到一盏灯下。地上两个人身影狭长。 “原来郡主也相信神机预言之说?世上许多人沉溺于此,更有因之落入骗局…” 流帆神情淡淡的,不一会儿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怎么了?” 流帆指指灯,里面燃烧的劣质蜡烛冒出黑烟。他嗓子细腻,就怕这个。 “走吧走吧…”绛带着他快走几步。 这阵人流清净。绛道:“你说的是。不过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用了何种占卜法。那样的大族人家,也许真有密术可循。”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道:“罢了。今晚之后,我们回去泉先,少沾染外面的世界。” 流帆听出不对:“郡主这两天心情不定?尤其是看待空桑人,仿佛又好奇,又避忌。是有什么大事吗?” “你看出来了?”绛勉强笑笑。 “我前天去给郡主抚琴,郡主都没认真听…”流帆是挂记绛受伤主动去的。结果绛那天毫不避讳展示了自己毫发无损的手臂。 “我…”绛和他并肩走,漫无目的:“我是看那个空桑王,确实不易。那些人当面以命诅咒他,还能谈笑风生。不仅不记仇,还背地里不辞劳苦替他们安排生计…不为一己虚名。我,若像他们那样,早不知死几百回了。” “郡主?” 绛忙摆手:“我说的不是海皇。” 流帆知道:“郡主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 这阵人群来往密集。 流帆望着她:“郡主在来泉先之前,有亲朋故友吗?” 绛默然。 “不是故意打探郡主伤心事。实不相瞒,郡主是唯一一个单凭听就听懂那曲《天平》的人。我这些天总在想,郡主从前是什么样子的。”流帆道。 绛还是不说话。 流帆并不追问。他只道:“我当初发现这曲谱的时候,旁边就刻录着寓意。时与柔情,两不消逝。此曲对乐师的技艺要求很高,我当时是好强心切才练会了。但直至最后,都未能懂。两个不同的人,如何做到琴瑟和谐,长久相伴?难道不吵架也不拌嘴?后来听郡主所言,豁然开朗。” “那就奇了。你是如何演奏的呢?都说乐师心中无境,则手上无谱。你未曾化生,没有过心爱之人,是如何演绎人间柔情的?”绛终于把她的困惑说出。 流帆笑:“其实,我是将此曲想象成我与乐。岁月中相伴,温情冷暖。事实也是,只有我的琴永远能奏响心境。再无其它。” “哦,原来是这样…” 飘来一阵烤肉香。是城里猎户打来的山珍,让人馋虫大动。 绛在席上没吃多少东西,现在也觉饿了:“你想吃点烤肉吗?上次那笙带我来吃过。特别香。我看你今晚宴上都没怎么用。” 流帆平时甚少食用荤腥。不过一看绛眼馋,他笑道:“好。”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买!”绛知流帆怕烟熏,将他留在原地。 来到烤肉摊前,这里人满为患。因为地方窄,根本没有桌子,许多人都是站在路边狼吞虎咽。 他俩一身干净素雅,也像普通人那样站在大道旁。流帆问:“郡主也要这样吃吗?” “怕什么的,大家不都这样。”绛现在特别开心。 她买了鹿肉,兔肉,还有山猪。和流帆一起走到角落,对面开动。没有餐具,只能用手抓。不一会儿,盐巴,香料,还有热乎乎的油脂,都沾在了嘴角上。 “哈哈,乐师大人!…”绛取笑。她耳边的明月珰,在夜晚的光影里熠熠生辉。 流帆向来以文雅著称。他知道绛在笑什么:“呵呵,被郡主看见没关系。回去可千万别拆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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