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忧再次仔细回想着这几日那些陶罐头颅,头颅呈现空壳状,头颅边沿似乎有昆虫啃食过的痕迹,“难道…这些人之所以被倒扣陶罐,是为了养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祝无忧再次拿起随意丢在冰室角落里的陶罐,拿出火折子照亮仔细查看,果不其然,在一些微小缝隙之中,祝无忧发现了一些东西,他从桃木匣子中摸出一只镊子,小心翼翼深入其中将那薄如蝉翼且半透明的蚕蜕夹出。
祝无忧端详半晌,“半透明,有金色纹路,这是什么虫?中原似乎并不存在,难道是西祁之物?”
正当祝无忧出神之际,贾捕快返了回来,见祝无忧还在此处不由诧异,“你怎么还在这里?”
祝无忧不动声色地将镊子收起,不答反问:“贾大人不是探案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贾捕快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正当祝无忧狐疑之际,一道清朗之声响起:“贾捕快,你怎么站在冰室门口?”
祝无忧目光一转,就见一名白衣少年走来,头戴面巾,双眼明亮有神,身姿挺拔,手中同样拎着个箱子。
祝无忧打量着对方,对方也在看着他。
贾捕快向祝无忧介绍道:“这位来自王城,姓许名世千。”
旋即贾捕快又对许世千道:“许公子,这位是我们藤城的仵作,姓祝名无忧。”
祝无忧闻言向许世千礼貌笑了笑,对方微微躬身算是回礼,祝无忧道:“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先告辞。”
说罢,他拎着他那桃木匣子走出冰室,许世千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探究,此人背影有些眼熟,但又说不来是哪里眼熟。
祝无忧回了他那一亩三分地,打水净手旋即又去后院浇菜,这菜还是他为了改善伙食才种的,花了他好几两银子,这令他肉疼不已。
正当祝无忧浇菜起劲儿时,仵作房大门又被敲响,祝无忧气急败坏将手中瓜瓢扔进木桶,几个踏步前去开门,眼含怒意:“让不让人浇菜了?”
门外一行人被祝无忧这般气势吓得一愣,旋即为首一人拿出一张泛黄纸张,眼帘上下煽动,似在对比着什么。
不多时,为首的年轻男子对祝无忧道:“阁下可是江湖人称一眼断生死的仵作祝无忧?”
祝无忧诧异一瞬,警惕道:“谁?”
为首男子:“祝无忧。”
祝无忧:“什么无忧?”
为首男子:“……祝无忧。”
祝无忧:“祝什么?”
为首的年轻男子顿时眉头大皱,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笑道:“阁下可是江湖人称一眼断生死的仵作祝无忧!??”
祝无忧不假思索地矢口否认:“不是啊!”
此言一出,祝无忧清楚地看见这一行人面面相觑,为首男子脸色愈发难看,黑着个脸宛若包公。
祝无忧不由窃喜,扫了一眼他们衣着打扮,暗诌道:“皂衣点星袍,腰间挂长刀,六芒星闪烁,鬼见不会笑。七星府之人怎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小心为上。”
为首男子深吸一口气,唇角颤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祝无忧先生,在下是七星府府主亲信,莫离。我们此次前来是邀请您去府上一叙。”
祝无忧闻言继续扯谎:“七星府?那你们去找祝无忧啊,找我做甚!”
莫离满头黑线,胸口剧烈起伏,陷入已愤怒到了极点,“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他拔出腰间长刀搭在祝无忧的脖颈,逼迫道:“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祝无忧见状连忙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抬手试探性地去扒拉长刀:“几句话的事怎么就动手了??在下只不过是跟莫兄开个玩笑,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莫离冷哼一声,心中不屑:“原来是个软骨头,真不知道尊上邀请他干什么?”
“我这人吧,一但定下落脚之地就不喜走远,你们七星府离这里远不远?”祝无忧搓着手讪笑道。
莫离冷淡道:“不远,藤城有七星府分舵。”
祝无忧心底一沉,七星府在藤城有分舵之事他还是头次听闻。
而莫离神色却是一僵,下意识抬手掩嘴,心中慌乱,“坏了,说漏嘴了,完了完了完了!要挨板子了!”
祝无忧察言观色之术早已如火纯青,他眼珠一转,心中有了计策,只见他抬手搂主莫离肩膀,压低声音威胁道:“只要你能帮我做两件事,方才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你也不想挨板子吧。”
莫离神色微动,警惕道:“你想怎样?”
祝无忧笑眯眯道:“简单,这第一件事,就是你帮我浇菜。”
莫离心中警铃大作,指着祝无忧肃声道:“我警告你,别耍什么鬼把戏。”
祝无忧笑容依旧,拍了拍对方后背,“我啊,是不会为难你的,你先浇菜,我刚验尸回来,累的紧,歇会儿。”
说罢,他踱步到那太师椅躺下,翘起二郎腿,叼着狗尾巴草,哼着歌谣,悠哉悠哉。
七星府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年轻人气愤道:“莫师兄,我们真要给这个仵作浇菜啊?”
莫离此时额头青筋微突,压低声音呵斥道:“还的怎么办??”
他剑眉紧皱,不情不愿踏入屋内,很快被屋内灰尘呛到,三步并作两步走入院落之中,拿起木桶中的瓜瓢,看着冒出绿尖尖,不知是何姓名的菜苗,他报复性的舀起一大瓢水,当头浇下!
祝无忧耳朵一动,猛地起身,恰巧看见莫离那洪水倒灌的浇菜方式,顿时急切地跑来,见方才被浇的菜苗畅游在生命之源中时,顿时红着眼眶满脸心疼,抓狂道:“你在干什么啊!我的菜苗!!!”
莫离面无表情,眼帘不抬,冷漠道:“我又不会浇菜,随便浇喽。”
说罢,他心底产生一阵报复后的快感,眼底爬上一抹幸灾乐祸。
祝无忧连忙抬手挖土,将多余水分给倒出来,满是黑色泥土的手,颤抖地捧着菜苗,满眼心疼,仿佛这不是菜苗,而是菜宝宝。
莫离见对方这般模样,不由疑惑,但还是将盈满水的瓜瓢倒出一些,动作也温和些许,不解问道:“不就是一些菜苗吗?死了再种呗!”
祝无忧欲哭无泪,感叹引狼入室,哭丧个脸,仿佛死了老婆般,“你懂什么!这是菜苗!种好了就不会饿肚子!你知道挨饿有多难受吗!”
莫离浇菜的手一顿,他目露诧异,看向祝无忧的眼神多了些东西,他沉吟片刻,“那我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