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忧坐在暗巷足有一刻钟,他才恢复了些许力气,便扶着墙壁起身,调整内息,头脑的眩晕感还未散去,祝无忧脚步虚浮踉跄,仿佛一阵风能刮倒,他体内的雁落飞霜是极为霸道的寒毒,当年在皇宫,他遭遇歹人袭击,中了这一掌,也是这一掌导致他内力全无,跌落神坛,若不是有人相助他早已身死道消,那还会有如今一眼断生死的名头。
“不能留在这里,还有人在等。”祝无忧心中默念,仿佛这就是他强撑起来的执念,正当他挪至巷口时,巷外的光亮令他眼前一花,脚下一软向前倒去,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闪现而来,将他稳稳扶住,祝无忧眼皮微抬,只能看见阳光下模糊的人影,看不清五官,祝无忧声音细若蚊蝇:“你…是谁?”
君忘年见到如此情形的祝无忧不由拧紧眉头,眼中惊骇之色尽显,声音冷冽而又颤抖:“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祝无忧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是你啊…”他话还未说完,身体一软,失去了意识,君忘年连忙将人环住,抬手去探对方脉搏,“脉象微弱似无,寒气流转,中毒了?在陶庄还生龙活虎,怎的到了这里就变成这副模样?”君忘年大为不解,困惑不已,但他也不敢耽搁,连忙将人带到附近医馆,看着郎中给祝无忧把脉的样子,君忘年心中叹气:“天璇分舵离桃花城足有十日路程,看他这副样子怕是来不及,只能就近找个郎中了。”
不知是不是天无绝人之路,祝无忧运气不错,这医馆的坐堂郎中在江湖有着不小的名头,人称桃花神医,他一身粉衣,面容儒雅,气息平淡内敛,真就好似春日桃花,他诊断一番后道:“这小兄弟伤势不轻,这几年来一直未好,再加上饮食不佳,导致体弱,还有数日奔波劳累,这才旧伤复发。”
君忘年闻言心中稍安,这桃花神医说的与祝无忧经历的大差不差,还不算庸医,于是问道:“能治?”
桃花神医面色凝重几分:“药石只能治愈身体,心病还需心药医。”
“心病?他还有心病?”君忘年诧异地看向昏迷不醒的祝无忧,桃花神医眼皮不抬:“你朋友有心病你居然不知道?”
君忘年一言不发,如此反应不言而喻,医馆内气氛瞬间沉寂,桃花神医也不戳破,继续道:“他体内的毒很是奇特,不像是普通药石之毒,倒像是武功之毒。”
君忘年气息愈发冷然,如深渊般危险,他双目通红,盯着桃花神医,一字一顿道:“能不能治?”
桃花神医叹息道:“我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至于解药,你们只能去找下毒之人。”
“那就压制。”君忘年强忍着杀人的冲动道,桃花神医怎会感觉不到对方心中所想,好心提醒一句:“脾气太暴容易伤身。”
君忘年亳不领情:“本座用不着你操心。”
桃花神医闻言挑眉,也不再言语,转身去写药方,仿佛伙计抓药熬药,自己则是准备给祝无忧施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祝无忧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君忘年表面沉静如水,却早已心急如焚,眉间自始至终没有舒展,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床上的祝无忧。
与此同时,衙门内,大牢,许世千拍着大牢房门嗓子都快喊哑了,他自从说出在桃花鼓楼发现断臂之时就被挂上诬陷他人的名头,旋即就被关了起来,按理说他完全可以施展武功走人,但心中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那么做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我说,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你都喊了半个时辰了。”一名年轻狱卒打着哈欠,不耐烦道。
“不耐烦了?那就放本少爷出去啊!我告诉你啊,我可是来自王城的,你们再关着我,小心我爹我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许世千恐吓道。
狱卒闻言嗤笑一声,眼中尽是鄙夷不屑,“你现在好像没搞清楚,这里是桃花城,你现在是阶下囚,还谈什么吃不了兜着走,天王老子来了也是陶知县最大,蠢猪。”
许世千闻言向狱卒投去怜悯的目光,到底是谁蠢?
而就在狱卒骂许世千蠢后没多长时间,陶知县一路小跑而来,脸上带着惊慌与恐惧,狱卒见是陶知县,连忙行礼道:“大人。”
陶知县不由分说直接给狱卒一耳光,呵斥道:“我是叫你这么对待许公子的?还不快放人?”
“啊?”狱卒惊大于痛,不可思议地看着态度大变的陶知县,后者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啊!放人啊!”
狱卒哦了一声,木讷地点头旋即拿钥匙开门,心中的震撼依旧,他现在开始相信许世千说的那般离谱的话,不过看陶知县如今这般谄媚的模样,这许世千说的话好像没那么离谱了。
“这小子难不成真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狱卒心里想着,陶知县搓着手谄媚道:“许公子,是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让您受惊了。”
许世千鄙夷地扫了眼对方,双手环胸道:“受惊算不上,倒是挺受教的。”
“实在是对不住,许公子,您一心向百姓,这是北秦之福,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陶知县赔笑道。
许世千道:“我要看你们这里近十年的案例卷宗,这种小事,你能做到吧?”
“能!当然能,许公子请随小人来。”陶知县笑眯眯地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一路来到了衙门存放卷宗的地方,许世千看着这里堆积如山的卷宗眉头大皱,心中不满,“这就是你们平日的工作态度?”
陶知县面露尴尬,辩解道:“这平日公务实在是繁忙,不曾整理这些处理过的卷宗,公子见谅。”
许世千撇了撇嘴,问道:“哪些是近十年的。”
“这些都是。”陶知县道,许世千双眼瞪地滚圆,“你说什么?这些都是?”
陶知县搓着手回答:“啊是的。”
许世千顿时压力山大,双手叉腰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卷宗,他要查到猴年马月去?
如今形势紧急,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你告诉门口那青衣男子,让他也进来帮忙。”许世千嘱咐道,陶知县应得干脆:“诶好。”说罢,在许世千摆手之中离开了卷宗室,来到这衙门外,可衙门外哪里有那什么身穿青衣的男子,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门卫。
陶知县将此事告知了许世千,后者听后讶异一瞬,旋即道:“知道了,下去吧。”
陶知县一刻也不多待,走时也不忘带上门,许世千拿手中书册撒气:“这帮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