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桃,西祁使十二使者之一,也是主战派首领,本舵主说得可对?”说话间,就见从暗处走出一人,此人一身粉袍,面若桃花,同样手执折扇,额间抹额给他多添了一笔书生气。
“你究竟是何人?怎么能知道这么多?”粉桃不理解,她们做事向来小心,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露出了马脚?
粉袍男子展扇轻笑:“楼主,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对,毕竟一个酿酒师,怎会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呢?”
“就算你知道如何,你有命知,无命传,你就一个人,我分分钟结果了你!”粉桃说话间挥剑刺着向粉袍男子,对方却不躲不闪,粉桃嗤笑,自以为势在必得,谁知,在剑尖即将刺穿对方喉咙时,一只暗箭从一侧飞来,“铛!”
一声沉沉的金铁击鸣声传来,粉桃手中剑不受控制地一偏,擦着粉袍身子的发丝而过,下一瞬粉袍男子出拳,势大力沉的一拳将人砸跪在地,肩骨凹陷。
如此剧痛粉桃咬牙一声不吭,眼中满是倔强与愤恨,没有一丝败北的恐惧与不甘。
粉袍男子收敛笑容,温和的眸色变换,变得冷漠而威严:“那些乞丐可是你杀的?”
粉桃冷笑:“是又如何?他们该死!”
粉袍男子再问:“他们的身体在哪里?”
“我凭什么告诉你?”
“在酒里。”倏然,祝无忧的声音突兀响起,粉桃双眸瞪圆,不可置信地回首:“你怎知?不对,你怎么醒了?”
“我压根就没晕,粉桃,你的马脚就在于那些坟墓,还有那截断臂。”祝无忧直起身,坐在角落,眼中不自觉露出些许疲态,这里实在是太冷,他都有些冻僵了,“你后院的坟墓比正常的成年人要小很多,起初我还在疑惑,直到我想起了那一节枯瘦的断臂。”
“断臂代表不了什么,况且,后院埋的是我们死去的姐妹。”粉桃冷声开口,祝无忧笑了笑:“我看不尽然,若真是你的姐妹,你会让她们去喂桃花树?”
粉桃一时间哑口无言,的确,她不会这么做。
“所以,那些坟墓埋的都是那些乞丐的四肢。”祝无忧得出了结论,他眼睛闭了闭,眼底出现一抹乌青,君忘年此时睁眼一掌拍在祝无忧的胸口,一股醇厚的内力灌入,将祝无忧体内蠢蠢欲动的燕落飞霜毒压制回去。
祝无忧长舒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对方,后者默默收回手,别过头去。
如此怪异的举动令粉桃等人有些疑惑,她们脸色怪异,粉袍男子眸中出现意味深长之色。
粉桃神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你怎么也醒了?难道你也没晕!?”
祝无忧道:“就凭你那点毒?话说回来你还挺沉不住气的,原本我们打算用三日时间来探虚实,没想到这才第一天你就动手了。”
“本座劝你和盘托出,西祁黑兰使者已经身死,你们的交易早就败露。”君忘年站起身,纵使他仅有白布裹身,也难掩其高贵与冷傲。
粉桃突然笑了,歇斯底里道:“只要我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别忘了,陶知县是我的人,你们想要把消息传出去,就是做梦!”
“陶梅那个废物现在自身难保,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另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旋即见暗处又走出几人,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穿从四品官袍,眉目威严,举手投足间尽是高官风范。
“混蛋,你居然报官!”粉桃气得吐出一口老血,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些江湖人士居然和官府有一腿。
“这位是桃州太守刘辨。”粉袍男子向众人出言介绍。
刘辨身侧站着的正是莫离,他见君忘年还打着赤膊,连忙上前给他披衣,“尊上,属下来迟。”
君忘年不动声色地脱下那件外袍塞给了祝无忧,后者与莫离同时满脸错愕,莫离更是低声询问:“尊上,您这是?”
君忘年冷声道:“毒发就是累赘,本座不想多生事端。”
闻言,莫离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祝无忧,后者却是心安理得地披在身上,感受着衣袍带来的温暖,眉眼含笑道:“谢了昂。”
“桃花树下已经挖出枯骨,皆是断肢,无向红陶罐也尽数发现,西祁贼子还不束手就擒!”刘辨居高临下地喝道,粉桃根本不惧,她迎上对方目光,笑得癫狂:“成王败寇,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你,但,尔等休想阻止西祁大计!”
粉桃说罢,她手中剑瞬间割破喉咙,鲜血汩汩涌出,她双眸越睁越大,瞳孔逐渐失焦,直至失去所有光彩。
“这帮西祁狗贼,异姓王盯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居然还敢在眼皮子底下闹事!”刘辨命人将这粉桃的尸体抬走,外门已经包围了官兵,桃花鼓楼里的人尽数被擒拿,就连陶梅陶知县也已经伏诛。
桃花鼓楼大厅内,官兵将地窖里的酒坛全部搬出,打开酒封瞬间令众人连连作呕,不忍直视。
眼前的一幕,只能用炼狱来形容。
祝无忧阅尸无数,此时也不禁眉头紧皱,实在是太过惨烈,纵使是他,胃也不禁翻江倒海,“刘大人,麻烦您退远一些,这些尸体的头颅里面,有东西,怕伤到您。”
粉袍男子闻言上前一步将刘辨挡在身后,莫离还把许世千拉远了些。
而整个验尸现场被七星府众人团团围住,他们接手持刀剑,对准尸体,一个个如临大敌。
祝无忧小心翼翼地拨开裹着尸体的酒布开始验尸,众人只是看着他拿着各种刀具在那摆弄,时间一晃便是一个时辰。
七星府的星众手都酸了,祝无忧这才起身舒了口气,“这些泡在酒里的尸体四肢断口的骨骼有磨损痕迹,最早死亡时间是在十年前,他们内脏全部消失,被做成了人彘。”
“十年前桃花鼓楼突然起了大火,这会不会有联系?”莫离问道。
君忘年抬腿踹了一脚莫离:“废话。”
莫离不由尴尬挠头。
刘辨若有所思:“如此看来,那场大火就是噩梦的开始。”
“我还有疑问,这些人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酿酒,图什么啊?”莫离又开口问,君忘年抬眼看向祝无忧,显然在等他的回答。
祝无忧看了一眼莫离,旋即拿过一个装着头颅的陶庄无向红,将一些酒液倒入其中,紧接着众人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细听就像是昆虫进食声。
君忘年眼底出现了然:“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