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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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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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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蝶一个娇滴滴弹花手,戏娃子似唱了起来:“人中有痣旺夫呀,桃花双眼含水……子孙……多呀!”说罢移步过来拉他手…… 兆甲哪再受得住,一甩袖“哼”了声:“旺得劲大了!”出去了。 ……龙小克快要死了。他是被地上的伤兵开枪射死的,他替阿舍尔挡了枪。 猝不及防的正面遭遇后,崾岘口的想出去的出不去,想进去的进不去。接火后各找隐蔽僵持着互射。山上退休养老的那帮老杀手听到枪声,骑驴压骡,拿老枪大刀赶来向国军后背发起袭击。前后一夹击,侦察兵顶不住,但还在隘口做着拼死的还击。 马车夫被打死后,龙小克亲自给阿舍尔挽缰驾车向前冲,路中一个未死彻底的兵向阿舍尔举了黑洞洞枪口,龙小克立马一个侧护抱住了阿舍尔:一股青烟,一声枪响,一朵血花。龙小克软软的扑坐在阿舍尔怀里。 这时天上的厚云遮掩了最后一抹夕阳。山上粘天的白雾,披垂的烟岚,雨丝从坠云底飘了下来。阿舍尔取下盖头堵在小克汩汩流血后背,可无济于事,血水依然从奔行的马车上流下,车辙下的血迹一路殷红,渐行渐远…… 阿舍尔从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时,龙小克手搭在她手上,黯然眼睛有了光亮,脸上一幅想笑笑不出,哭又哭不出的样看着她说:“先走了……后世……见,我……马……大……帅……我……我……”阿舍尔却用手堵住了他嘴,不让他说。 她知道他想要说得话。龙小克生命最后一刻是想把马大帅被他杀死的真相说出来,把羁押心底多年的内疚与罪责此时释放出来。他想忏悔想解脱,想让阿舍尔原谅,想没负担的离开这个世界。 (60) “我知道。”阿舍尔流着泪擦着龙小克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手慢慢一抹龙小克茫然又在雨中乞求什么的眼睛,合上让他暝目。 这场迟到的夏雨给山川大地洗了个澡:洗清了山上的青黛、苍翠、金黄。洗掉了龙小克一生的征尘和疲惫。 一声“我知道”是阿舍尔不想让龙小克在此时说出来。可她有时又多么希望他亲口说出来……龙小克在生命最后时刻说出时她却不想听。因为一个是生养她的父亲,一个是真爱她的丈夫,是和她有了三个孩子的父亲。 ——父亲马大帅把龙小克打废了的怨恨,龙小克一见到父亲就死了的事情,聪明的阿舍尔存过疑惑。当了一辈子的土匪头子的父亲怎么轻易死了。她几次叫人密查过,回来的人都说龙小克和马彪进了山洞后,离开时就再没见过马大帅,清军攻上安塞堡一把火烧了山洞。她问龙小克走时山洞着的火还是官兵攻进山洞后着得火,查得人说不上来。 阿舍尔叫人问过马彪。马彪用断了一根指头的手摸着头,两次说了同样的话:“官军烧死得。我一辈子佩服的人没有,要说有,是少当家,少当家是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英雄。”他说“仇”字时都说得重,音拉得长。听马彪一说,阿舍尔能估摸个六七成。 是啊!爱恨交织,恩怨交织。一个是丈夫,一个是父亲。可龙小克最终是为救她死得。他还清生前的孽了吗!!!死人为大……她一生一世的执爱过的人都见不上了,余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阿舍尔到了石砚子后不吃不喝,整天向西礼拜做着乃麻子,七天后无常了。儿子龙骧天得了母亲的口话:给她换上汉族女人服装把她和龙小克合葬在山上一座坟茔,在她棺材里把陪伴她一生的白铜口弦子放在头枕边。 平凉是古丝绸之路西出长安第一城,素称陇上旱码头,得名宋时杨六郎平定西凉国。大地震后,固原董府当差的明和因公干来到平凉张府,给彩蝶来说她小姑子改麦死讯,顺便看看当了土皇帝的十八营老领导。 平凉张府豪宅勾栏木雕,重檐琉璃。民国十四年官邸里第一个在全平凉用了小型发电机照明。张兆甲叫了几个老人手招待明和。觥筹交错间彩蝶扎在男人中间,坐明和跟前举杯安慰起了明和,说改麦死不复生,趁年轻嫂子替你瓜识一个…… 说话间红丝丝的灯泡像煤油灯没油快死了一样忽暗忽明。暗时桌底下彩蝶软囊囊烧几几的腿挨了明和几下。他以为彩蝶嫂子喝多了,没在意,再暗时彩蝶手竟触他腿面……那阵明和心里痒酥酥的,看大哥兆甲的眼神向做了亏心事般虚弱。明和一拧他身上的肉清醒了些。心想叔嫂不同席,难道今年犯桃花? 兆甲留明和在他手下干,明和想起彩蝶的举动推脱了,走时,老营官给了他一面写有陇东镇守使“张”字的号旗。说固原平凉兰州赶个车运个货,有只个“张”字,没人敢欺负。又包了三十个银圆让带给易臻家里,让他回来找他。明和心里想:“你杀了马仲元,易臻怕没有像我只样的好脾气对你。” “固原城砖包城,赛过杨家八大营。头营一道川,二营修到山根前,三营修的真好看,四营修在米粮川,五营河滩六营洼,七营八营一对卦”。 八个营传说多,原因是扑朔迷离的宋代杨家将故事,可杨家将在固原只是个美丽的传说。其实各营是明代陕西苑马寺沿固原清水河修建的八座营城监护养马之地。 潘留当了明和的脚户,赶几头骡子从固原一营到八营间常收些毛皮、枸杞、甘草药材等,打着“张”字旗贩运到平凉,棒客土匪见旗不敢拦抢,明和发了些财。 吃水不忘挖井人,明和去官邸里谢老长官时,兆甲不在,彩蝶热情。她见明和时桃花眼出水传情,倒水时硬梆梆的假蛋蛋蹭在明和身上,他心里咯噔咯噔惊了一身汗,差点跑不出来。心里说:“硬的还不如软囊囊的腿受用。” 明和一回在东门交完货,一个穿兵服的说张大人叫他,明和提些东西去了。进门彩蝶说兆甲有急事刚走,先喝茶等。彩蝶这次柔声浪语的挑逗,水旺旺花眼变成火辣辣欲眼,是一块冰都又可能被她眼睛熔掉。 彩蝶还说旗儿用起美吗?不美的话拿回来。明和明白了这是逼他……大白日里俩一番骚情,扑闪腾挪……最后明和像似挨了打夹着尾巴的狗离开了,几天打不起精神。张府再有人叫他,死活不去了。心说:“起他妈的皮旗,人要紧!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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