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窗而入,屋内烟雾逐渐散去。
淡淡的苦杏味涌入鼻腔,身体逐渐有了意识。
是黄龙香的味道,安神静心,这是刘楠仁平时喜欢用的东西。
“是老师救了我?看来春晓及时赶到了。”
“陆先生,既然已经醒了,就快起来吧,赶紧管一管你这丫头。”
睁开双目,先入眼的便是春晓那满是担忧的面孔。
“公子...”
陆鸣安抚好春晓,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
在看到满脸探究意味的南宫三渠后,陆鸣脸色不受控制的一沉,随后又迅速的调整了回来。
“南宫大人没有公务需要处理吗?怎会有闲心来这里。”
陆鸣现在满肚子的火气,此刻还能平心静气,足以说明他的涵养。
南宫三渠不蠢,自然能够听出陆鸣言语中的厌恶,不由得疑惑道:
“陆先生这是何意,怎么说你的性命也是我救的,怎么倒还埋怨起我来了?”
南宫三渠脸上的不满不似作假,陆鸣心中也不由得泛起嘀咕。
“难不成他也不知道那铃铛的副作用?”
陆鸣伸手摸向腰间,却并没有摸到那个铜铃,正疑惑时,南宫三渠却伸手摇了摇。
“陆先生可是在找这个?”
陆鸣在南宫三渠与铜铃之间巡视片刻,迟疑道:
“南宫大人自己用过这东西吗?”
南宫三渠闻言一愣,诧异道:
“自是用过的,而且陆先生今天不也是靠他才得以保全性命,有什么问题吗?”
陆鸣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现在想来,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大病缠身,久淫成性一样,身体也是一瞬间变得极度虚弱,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莫非是因为自己身体特殊?
看着陆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南宫三渠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陆先生是指这东西的副作用吧?”
好吧,看来自己想多了。
见南宫三渠几把话挑明,陆鸣也不再含糊其辞。
“南宫大人既然知道这东西会要人性命,又为何会把它赠送与我?”
面对陆鸣的质问,南宫三渠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颇为随意的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面色怪异的看向陆鸣。
“陆先生,咱们先不说其他,我就问你,是不是这东西救了你的命。”
“这......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嗨,这不就结了,既然他可保你平安,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陆鸣心中还有诸多疑惑,自然不会被南宫三渠的话套进去。
仅仅是思索片刻,便再次问道:
“话虽如此,但这东西也差点要了我的命。”
南宫三渠没有反驳,反而认同的点了点头。
“陆先生是商贾,应当比我清楚,凡事都有代价,或大或小,或多或少,若是哪天有人到你府上平白送你银子,怕是你也不敢要吧。”
趁着陆鸣思考的空隙,南宫三渠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从中取出一个白色糖块放入桌上的茶碗中,惬意的抿了一口。
见陆鸣还在低头沉思,南宫三渠正色道:
“其实前些日子陆先生来找我,我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才将这东西给你的,但既然你真的用上了,那与你多说一些倒也无妨。”
陆鸣神色一正,随后便要与春晓说些什么,南宫三渠制止道: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不止是主仆,如今你已经见过神了,她也同样跑不了。”
春晓还不知道陆鸣遇到了什么,南宫三渠的话她只记住了部分,俊俏的脸蛋上多了几分红晕。
陆鸣的脸色却是愈发沉重,危险波及到他身边的人,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不等两人思考,南宫三渠自顾自的讲道:
“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事没人清楚,我就是个当差的,也不在意这些,但我知道,他们很危险。”
陆鸣身为一个现代人,有着不同于世人的思维与想法。
因此诧异的问了句:
“既然危险,为何不施行国策,明令禁止?”
南宫三渠闻言一愣,而后颇有深意的看了陆鸣一眼。
“怪不得刘老会愿意收你做学生,你不去当官确实可惜了。”
陆鸣默然不语,这个问题刘楠仁已经与他说过千万遍。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南宫三渠对刘楠仁的称呼,看样子他好像认识老师。
南宫三渠继续道:
“神也分很多种,呵,想不到吧,神也是分种类的。”
突如其来的自嘲让陆鸣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却并未影响到南宫三渠。
“神有三源,术分千般。
这第一种神,名叫妄渎,生于人却不受制于人,因此也称人神,第二种神名叫戏界,天生地养,为万事万物的运行之本,亦为天地规则之显化,因此也称天神,而最后一种也是最神秘的一种,夜阳司的牍库中有记,空源汇,不遵规,不循理,不思不想,不触不碰。
说实话,哪怕是极为神秘的戏界我都见过,但这个空源汇我却从未见过,哪怕是在同僚口中也没有。”
陆鸣自小就对这些神鬼之事极为向往,自然听的认真。
但这几天的经历也让他清楚,这里的神,可能与他认知中的神有着天差地别。
想起了之前在馆驿时的事,陆鸣不由得疑惑道:
“我记得之前在官驿时大人说过,水生也是神?”
南宫三渠先是一愣,随后诧异道:
“你是说之前在盒子里的那个?”
见陆鸣点了点头,南宫三渠叹息道:
“确实,不过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提人与神的关系了。”
“人与神的关系?”
陆鸣眉头一皱,这种东西他也知道不少,有神创人生,也有神由人生,更有圣人成神。
但这些不过是虚构的,他只在书中看到过,并未真的见过。
南宫三渠随手向茶碗中又加了一块白糖,品后惬意道:
“对,神与人的关系,两者之关系,可如水火,可如水木,亦可如火木,当然这些都是书上写的,我就是个粗人,也不懂什么意思,想来你是读书人,应该比我懂,不过我知道的是,神可生于人,但又高于人,所以自然可以化人为神。”
陆鸣面露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南宫三渠。
“大人的意思,水生是被神变成了神?”
听了半天,陆鸣也明白了,这不跟感染一样吗。
见陆鸣一点就透,南宫三渠不禁面露轻松之色,认同道:
“如他这种,因神而死,却又“死而复生”的,是为苍神,说实话,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苍神类似于被人控制的野兽,会完全听从神的命令,哪怕没有神的指示,也会因天性攻击身边的百姓。
要知道,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认亲之说,你当时能活下来,绝对是老天眷顾。”
陆鸣默然,也许是与那天听到的祭祀声有关?但他也不好与南宫三渠直说。
“那这铃铛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