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瓢泼,覆盖了沿途的街道,也送走了街上的行人,本就偏僻的夜阳司周围更是空无一人。
“常言道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一定是一个好年头。”七老爷叼着烟袋,望着外头的大雪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吕秀才抽空看了眼门外,冷冷道:
“咱这地方常年不下雪,唯独今年这大雪下的勤,也不知那话是真是假。”
“谁知道呢....”七老爷喃喃道。
忽地,吕秀才停下笔,看向七老爷问道:
“人还没到吗?莫要让大人等的急了。”
不等七老爷回答,门外走进一女子,正是与陆鸣他们一同回来的司云幕。
司云幕一身贴身红衣,外面披着一件厚实的白色袍子,脑袋也被袍子连带的兜帽盖着,看起妖异而美丽。
“任老,你找我。”一进门,司云幕先跟七老爷打了招呼,对于木台后的吕秀才则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对于任七古,司云幕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在她眼中,任七古不只是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江湖前辈,更是救过自己的恩人。
“跟我来吧,大人想见你。”七老爷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平淡的说道。
趁着两人上楼的空隙,吕秀才忽然提醒道:
“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别忘了你的身份。”
七老爷脚步一顿,在楼梯上停了片刻,随后继续向二楼走去,司云幕皱着眉头打量着下面的吕秀才,不明白他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跟任七古说话。
但七老爷都没有说什么,她也只能将不满憋在心里。
...
“大人,人已经到了。”
陆鸣看着落后于七老爷身后半步的司云幕,示意两人先坐下休息。
司云幕从进门开始就在打量着陆鸣,像是想要重新认识这个人一样。
之前在寿春时,她本以为陆鸣是地方的高官,心中虽有畏惧,但更多的是爱屋及乌的厌恶与不满。
但今天来到夜阳司,她才察觉到事情不对,自打进门开始他就没见到这里有官差出入,进门时也未看到牌匾漆印之类能够证明身份的地方,若不是叫她来的是七老爷,她现在早就转身离开了。
“你是脊州龙山人?”陆鸣不打算让事情变得麻烦,因此一上来便直奔主题。
司云幕一愣,但想到陆鸣的身份便也没有感到抵触,她如实道:
“是的,不过后来民女家中遭难便离开了,后来在南峰拜入师门习武,便再未回去过。”
这样吗...看来墨阳说的人是她无疑了。
陆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印契与令牌,推向对面的司云幕,询问道:
“要加入夜阳司吗?”
司云幕看着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眼前的陆鸣,竟一时间呆住了。
注意到司云幕的脸色,陆鸣看向正在出神的七老爷,忽地明白了什么,应该是七老爷并未与她说明。
“你接触过苍神,按照规矩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加入夜阳司成为秽徒,另一个就是接受夜阳司的管制,以后没有我们的准许,不得离开曹阳半步。”
司云幕一头雾水,她不知道苍神是什么,也不知道夜阳司是干什么的,她现在肚子里已经憋了许多怒火。
要不是看在身旁任七古的份上,她早就拔剑大骂狗官的,至少在她看来陆鸣到现在的所作所为与狗官也没什么区别。
司云幕的目光在陆鸣与七老爷之间辗转,心中正在想着要不要掉头走人,但不等她发作,七老爷忽然恳求道:
“大人,能不让这孩子接触神具吗?”
陆鸣与司云幕的目光同时聚焦到七老爷身上,一个是询问,一个则是迷茫。
七老爷身子略微前倾,想要挺直腰杆,但即便他尽最大努力,也还是掩盖不住弯曲的脊峰。
陆鸣沉思片刻,看了眼满是不解的司云幕,随后冷声道:
“你应该清楚,她已经接触过苍神,没有神具她迟早会被神力侵染。”
神力就像是瘟疫,或许短期内看不到明显的异常,然而一旦放任不管,就一定会变成苍神,这是在无数血泪上积累出来的经验,至今为止无一幸免。
而能够抑制这种异变的方法只有靠高位压制,神具与其说是配发给夜阳司众人的武器,倒不不如说是抑制器。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陆鸣都不会答应这件事。
七老爷没有回应,显然还在犹豫,他在曹阳夜阳司的时间是所有人中最长的,他见到过的苍神与接触过的事件也是最多的。
以前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墨阳的死却像打开他心中恐惧的闸门。
陆鸣同样不打算让步,这不是什么利益问题,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它真的会影响到许多人的命运。
墨阳的事其实已经很幸运,因为他发生在夜阳司,但这只是少数或者说是唯一,在牍库的那些记录中陆鸣没看到一个如此次这般幸运的。
或许是看出了任七古的为难,司云幕忽然上前一步,拿过令牌印章,并在文契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七老爷有些错愕,但却并没有阻止。
陆鸣收起文契,并解释道:
“去楼下找吕秀才,他会为你解释更多的。”
对于司云幕,陆鸣实在是喜欢不来,不说她那股冒失劲给自己带来了许多麻烦,单说墨阳间接因他而死,陆鸣也不会喜欢她。
墨阳与陆鸣虽然接触时间不长,给陆鸣的感觉却是一个话不多,尽忠职守,从不懈怠的人,虽然他在信中说道自己有罪,但陆鸣又没真的见到,自然也没有感受。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天性?陆鸣叹了口气,感叹自己也不是一个圣人。
....
“这法子真的可行吗?”许子午盯着眼前这碗黑糊糊且散发着恶臭的东西迟疑道:
陆鸣则是不管这些,他催促着许子午快些服下,以便进行下一步
咕嘟咕嘟...
“嗷!这..嗷!”许子午捏着鼻子尽数吞下,但那种如强烈的酸臭却叫他不断的干呕起来。
陆鸣紧紧的盯着许子午,认真的观察着他的反应,询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