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停了哭诉,鹅雪不再喘息。
本来诺大的李府,如今却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院内的桌椅餐具或零散或破碎的散落满地,像是在诉说它凄惨的遭遇。
司云幕凝望着陆鸣不断缩小的背影,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去良久,一阵冷风贴着她的脸颊划过,司云幕不禁打了个哆嗦。
“呼~呼~......”
她大口的喘息着,一时六神无主,并不断巡视四周,似乎有什么东西潜藏在她附近。
“要去找任老吗?不行,万一被他发现我告密,任老也一定会被我连累的...”
如此想着,司云幕又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
“但是...对了!我可以向上汇报。”
司云幕一时有些惊喜,并为自己的明智而感到高兴,但紧接着她不禁又陷入两难的境地。
“可夜阳司是不允许越级向上汇报的,而且我不过刚入夜阳司,不清楚怎么汇报不说,他们也不一定会信我。”
司云幕苦恼的跺着脚,她现在很后悔当初没有认真记住那个吕秀才所教的东西。
“对了!我可以去找他帮忙。”
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司云幕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
“七老爷,你带着水鬼去一趟李府,别忘了带上神具。”
七老爷一愣,不明白陆鸣突然叫自己去那里干什么,但也仅是短暂的迟疑,他便点头应下。
自己只是个卒子,东家让自己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其他的一概不管。
“是,大人。”
接着陆鸣又将视线转向柜台后的吕秀才,询问道:
“你跟我来一趟。”
接着不等吕秀才回答,自顾自的走上了二楼。
吕秀才与七老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迈过新嵌入的木板,带着有些忐忑的心情,吕秀才缓缓推开了木门。
“大人,你找我。”
陆鸣低头写着什么,平静的表情上看不出喜怒,路秀才心中的忐忑不禁加重了几分。
“这个你拿着,明日午时你拿着它去一趟牛卫。”
吕秀才皱着眉头接过,看过后不禁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大人,这样真的好吗?”
吕秀才手上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纸扣着大印的调令,内容是让吕秀才去接手驻扎在牛卫的乌龙军。
陆鸣没有理会吕秀才的疑惑,低着头继续道。
“自今日起曹阳进入战时状态,三军戒备,以便随时听候调遣。”
这次吕秀才没有答应,在这种事情上,他有自己的坚守。
“大人,您这是捷越,而且没有总首大人的调令您这就是一纸空文。”
这次陆鸣终于抬起头,他用着最平淡的语气,却说出了最恐怖的话。
“李正信已经死了。”
“什么?!”
吕秀才的眼中先是闪过惊讶,随后是疑惑,惊恐,再到不解,半晌,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陆鸣一举一动,疑惑道:
“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陆鸣没有因为吕秀才的态度而恼怒,他平静道:
“我刚从李府回来,有人在那里举行的祭祀,我也不过是勉强脱困。”
吕秀才的眼中再次出现了极为复杂的情绪,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多问,而是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小心的退了出去。
按大梁制,总首总管地方政务,战时则由军代政,接替总首之职。
但曹阳情况特殊,官职最高的就是李正信,而且同级也只有一个后来提上来的陆鸣。
其下五品官职的亲信也有几个,但他们也都收到了李正信这次宴会的请柬,所以现在曹阳的情况是,最大的官就剩下了陆鸣。
虽然在没有京都调令的前提下,他这么做会落人口实,但现今情况特殊,且他还有过在李正信手下干活的经验,是最合适的人选。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为了保证曹阳的安稳,陆鸣现在这儿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在吕秀才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陆鸣忽然叫住了他,道。
“对了,司云幕是你派去李府的吗?”
吕秀才已经完全被陆鸣刚带来的消息惊呆了,因此没有经过思考便回道:
“不是,应该是七老爷派去的,毕竟那姑娘性子刚烈,平时可是从不与我们说话的。”
陆鸣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过问。
......
李府
“老头,你看清了吗?”
水鬼看着眼前空旷的李府,讷讷的询问着一旁的七老爷。
七老爷的胸口略微有些起伏,他同样失神的注视着前方,刚刚放到嘴边的烟枪不自觉的放了下来。
他没有理会一旁的水鬼,惊讶的同时也小步的向前移动着,并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包括但不限于散落的桌椅,破碎的餐具,没有什么痕迹的院墙,还有破碎的门框。
水鬼一直跟在七老爷身后,并且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始抱怨,因为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半晌后,两人终于走到了用作宴请客人的后院,一进门他们就注意到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司云幕。
七老爷一边走向司云幕,一边打量着四周,这里的要比外面更加凌乱,有好些桌椅已经被变成碎屑。
“陆大人有留下什么话吗?”
司云幕先是全身一抖,接着眼神逐渐聚焦,像是才注意到近在眼前的七老爷。
“我...”
司云幕忽然停止了话头,在短暂的喘息与对视过后,她再次道:
“陆大人让只让我守在这里,说之后会有人来收尾。”
她还是选择了隐瞒。
七老爷环视四周,随后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叹息道:
“这曹阳,要变天了。”
司云幕欲言又止,但水鬼却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老头,什么意思啊,咱这不还是好好的吗?也没人要打过来啊。”
七老爷瞥了水鬼一眼,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他还是解释道:
“这是李府,能来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如今他们都死在了这里,你觉得曹阳还能安稳下去吗?”
水鬼脸上多了几分正色,看样子是在认真思考,就在七老爷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他忽然道:
“能啊。他们死了关咱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