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周围都已经找遍了，都没有发现姑娘的身影。”
随着又有一个人去而复返，陆鸣的脸色更沉了一分，半响最后一个派出去的人也终于回来。
“找到了，找到了，有人看到姑娘向南边走了！”
陆鸣瞬间睁开眼，在问清大致方向后，翻身上马向着南边飞奔而去。
普特卡，普特卡...
房屋，树木，行人，在陆鸣越发加快的速度下，向着身后急速倒退，渐渐的，行人消失无踪，房屋变成旷野，不变的只有稀稀拉拉的树木。
是异神信徒趁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吗？还是说固安的人知道自己必败无疑，所使用的小手段？这些陆鸣无从得知。
他只知道，春晓现在很可能有危险，随着视野逐渐变得空旷，陆鸣忽地开始放缓速度。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陆鸣紧促的眉头挤得更深了，心中的焦急迫使他忘记了观察周围的环境，但此时此刻，他竟然对周围的环境感到了些许熟悉。
身下马匹不停，随着时间的推进，在视野的尽头，陆鸣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春晓！”
对于陆鸣的呼唤，春晓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走的近了，陆鸣忽然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似乎与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
看着不断被拉近的背影，陆鸣的心也跟着放下，至少他可以确定，这人就是春晓无疑。
“春晓，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了？”
然而陆鸣并没有得到回应，似乎春晓并没有听清，下马走到近前，正要伸手搭上肩膀，忽地，春晓自己将身体转了过来。
艳美红妆，凤冠霞帔，陆鸣这才注意到，春晓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女子出嫁时才会穿的喜服。
公子~
嗡！~
末祭！祭以婚！
稚子同偕，俸神永生！
慕情覆土，永侍神明！
......
同室同穴，不弃吾铭！
模糊的记忆再次涌上脑海，熟悉的嗡鸣，熟悉的祭词，然而这一次陆鸣并没有因此失神，相反他的五感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清晰到可以完全察觉到春晓眼中的情绪。
“春晓...”
陆鸣无意识的喃喃着，在他呆滞的目光中，春晓嫣然一笑，转身走向了河边。
噗通，落水声响起，陆鸣身体的掌控权再次回到了自己手中。
强烈的不适感在心中翻涌，那是不甘，是不解，是愤怒，但每当他想要冲上前的时候，一种奇怪的力量又会使他变得平静，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没了念头的陆鸣一时间呆在原地，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寻找“目标”，忽然觉得周围有些熟悉，直到他目光扫到及远处的河神庙，他忽然反应过来，这里正是当初举行河神祭的地方！
然而不等他迷茫多少时间，身前不远处的江面忽然有了变化。
先是不断冒着气泡，像是江水在沸腾，接着一道覆盖着半个江面的乌光冲天而起，直直冲上天空，将被阴云覆盖的天空破开一个大洞。
这一刻，阳光借着云层中的洞孔倾泻而下，透着玄墨色的乌光，将周围染成了异样的墨色。
漆黑中透着光明，阴暗中带着神圣，世界的秩序似乎在此刻颠倒，让多种完全相悖的东西杂糅在一处。
耳边那空明的吟唱声并没有停止，在这一刻，陆鸣成为了这场祭祀的唯一见证者。
慢慢的，乌光的威势有所暗淡，但在此时，六团异样的光球突然从水面升起，它们围绕着乌光，将其环状中央，为其提供力量。
这六个光球，有的散发着迷人心智的光晕，有的如同吞噬一切的终极恐怖，有的忽明忽暗明灭不定，有的交织杂糅却又极其空洞。
最让陆鸣感到奇怪的是另外两个，一个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一个猩红如雪似乎隐隐将前几者串连。
陆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色，似乎天地在此刻都失去了色彩。
过了许久，就在陆鸣呆愣的时候，一道阴恻恻的笑声忽然从乌光中传来。
陆鸣瞬间回神，随着视线的聚焦，他忽然注意到在那乌光中，一张人面正在缓缓凝聚。
......
吉县城外，赵芸祥看着满地的送尸体不禁叹了口，战争的停止并不意味着结束，伤员救治，死者家眷安抚，尸体的处理，等等等等，都是需要被重视是的工作。
陆鸣突然离开，这些工作就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报！大人，属下刚刚在统筹人数的时候，发现尸体好像少了一些。”
赵芸祥先是一愣，接着眉头皱起。
“你确定没有谎报？是不是有人在贪墨军功？”
这样的事在古代不是没有发生过，因此赵芸祥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
但那个士卒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继续道：
“属下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为此我还去看了一遍，发现是真的少了，而且不只我这里，其他一个营那边也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似乎是怕赵芸祥不信，那个士卒还刻意走上前，为赵芸祥指明了方向。
“大人你看，就是这几处，之前那里都是堆着成堆的尸体，但属下刚刚去看的时候，那几处明显比其他的少了一大截。”
顺着士卒所指的方向看去，赵芸祥果真看到了几处凹下去的尸堆，因为是站在高处，所以看的特别明显。
自古以来尸体的处理都是一个难题，要不是为了统筹战功，就算是让这些人暴尸荒野多半也没人管。
但这种问题赵芸祥以往属实没有遇到过，现在也为此犯了难，尤其是陆鸣还不在这里。
思索半响后赵芸祥才道：
“不用管那些，先确保我军将士没有问题，其他的事情可以等陆大人回来以后再处理。”
士卒点头应是，随后退下，赵芸祥看着城墙下的尸体脸上阴晴不定。
城下的士兵收到了命令，也暂且将此事放在一边，但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那些堆积起来的尸体下面，许多细小而琐碎如同啮齿动物咀嚼的声音正在不断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