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意思?
身边跟着的护卫都死了?
陈令秋方才虽清楚听到了身后人的脚步,但听其落足声响和呼吸间的气息,不过是毫无半点武功在身的普通人,他还只当是各家府邸来往的仆役。
所以他这是被...一名家丁威胁了?
还是伪装成家丁的宗师?
似乎是见到陈令秋没有反应,身后那人再次拿手中尖锐物件朝前抵了抵。
“不许喊叫,跟我走。”
声音细嫩,像是名女子。
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江湖女侠?
陈令秋平举双手,示意自己无意争斗,随之朝前迈出一步:
“这位女侠,劫财还是劫色啊?”
“不许说话,继续往前走,找个安静...呀。”
身后的话音未落,陈令秋便已快速转过身!反手一把夺过女子手中的短刃,另一手反擒拿扣住她的双手手腕。
随即稍稍一用力,便将其单手拎了起来。
这名女子的身形不高,只堪堪平及陈令秋肩头上下。被瞬间反制之后,像是有些发懵,竟没有作出任何反抗动作。
此时被反缚着双手吊起来后,脚尖立起微微点地,无力的蠕动身子挣扎,甚至连将腿抬高踹人都做不到,像只待宰的羔羊。
陈令秋有些诧异。
此人竟当真不会半点武学。
怎么敢的?
直到这时,方才有几人从暗中显出踪影,朝着陈令秋慌乱行礼:
“世子殿下。”
陈令秋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那几名死士,声音微冷:
“睡着了?”
四名死士立刻单膝跪地,其中一人还想解释:“殿下,此人周身没有一丝气机,我等见到她时,还只道是寻常...”
只是话未说完,远处便又有一人匆匆赶来,身着玄袍墨靴,像是为首之人,赶到后立即厉声喝止:
“闭嘴!”
那人这才重新躬身埋头不语,瞧不清脸上的表情。
陈令秋睨了几人一眼,又打量了一番后至的黑衣男子,脸色冷冽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
“明日让你们二档头滚来见我。”
为首黑衣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补救,只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带着四人起身退下。
等几人敛去身形后,陈令秋重新看向手中的女子。
双手朝上呈被吊缚的姿势,伴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身子也在无力的扭动着,试图挣脱束缚。
可终究是无济于事。
此女上披一件玄色褴褛短袍,下着墨色马面褶裙。黑袍领口处开的很低,斜下一睨,便能瞧见里边儿鼓囊囊的胸脯将玄袍衣襟撑起,甚至还示威般的朝着陈令秋面庞方向挺立。
视线上移,陈令秋又用短刀将女子头覆的黑袍帷帽挑开,便见温润的女子容颜全然暴露在月色下。
鹅蛋美人脸儿,修眉端鼻、肤色白腻,只是眉目脸颊处莫名涂抹的黑灰以及那落魄散乱的鬓发,将女子倾城的姿色掩下了几分。
瞧见此女姿容后,陈令秋皱起眉头,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
只是再三思索却也想不起来。
手中微微一用力紧扣女子滑嫩皓腕,陈令秋平静问道:
“谁指使你的?”
手腕吃痛身形被人拽起几分,挺立的胸脯又是一颤儿,那名女子也再不敢挣扎了,声音略显慌乱:
“陈...陈令秋,你快放我下来。”
陈令秋挑眉:“我们认识?”
“我是冯家嫡女...冯潇儿。”
陈令秋一愣。
冯家?
蓟州竹海那个冯家?
在听到冯潇儿这个名字后,陈令秋将她提溜到月光下仔细打量一番,这才发觉此女的确有几分眼熟。
作为冯家大小姐的冯潇儿,陈令秋除了当年听那位同道之人提过几嘴外,二人也的确有过半面之交。
月光夜色、竹林山泉、香肩半露。
只不过当年天色晦暗,遁入竹海偷秋笋的陈令秋,注意力只是停留在那白嫩的圆弧半团儿上,所以一时间没能记起来。
可她几年前不是嫁人了么?
已经嫁为人妇的冯潇儿,忽然来到幽王府侧门蹲守,作出行刺的举动是何用意?
即使已经认出她的身份,可陈令秋却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手中甚至隐隐重了几分气力,语气也是有些诧异:
“不好好当你的人妻,跑来幽州刺杀本世子,失心疯了?”
“我没有。”冯潇儿脸色微白,赶忙摇了摇头:“我只是...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件事。”
“何事?”
螓首微昂的冯潇儿咬着薄唇,黑灰涂抹的脸蛋儿微润:“你...你能先放我下来吗?”
此时的她被陈令秋单手拎起后,身子软弱无力根本使不上劲。裹藏在褶裙之下的两条修长玉腿笔直垂落,绫鞋罗袜也从裙摆遛出与滑腻脚踝一齐裸露在空气中。
藏青绫鞋足背微微弓起,鞋尖不时的试图踏踩地面,却也于事无补。
甚至因为身子不断晃荡之下,挺起的半团儿都快够到人家嘴边儿了。
这个姿势...的确有几分羞耻。
方才冯潇儿只是持刀威胁,并未动手伤人。而手腕叩脉察觉到她的确没有武学傍身,陈令秋也略微放下了几分戒心。
短暂思索后,松开左手,语气不耐:
“说吧。”
脚尖落地踩到实处,悬着的心跟着一松,颤悠悠的雪峰终于平息。
冯潇儿步伐踉跄朝后退出几步,稍作喘息之后,没有在意被勒红的白皙皓腕,只是抬头看向陈令秋,语气显得有几分沉重:
“冯家的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陈令秋皱眉:“冯家什么事?”
“蓟州军伍动荡之后,冯家从蓟州举族迁至幽州主家,途中...”冯潇儿话音忽然停顿,打量的视线在陈令秋身上不断游离。
陈令秋则面无表情的等着她的后续。
“你...你当真不知道?”像是见到他镇定自若的神色,冯潇儿原本猜疑的目光变得满是狐疑。
“本世子上哪知道?”陈令秋挑眉反问。
当初在蓟州竹海所见,他也只是猜测冯潇儿出嫁后荒废了竹林或是冯家遇上了什么麻烦。
如今看来,怕是八九不离十。
漠北治下的六州之地毕竟不同于别州,蓟州动荡后,半州之地被朝廷接手,自然不单单只是军伍受影响,官场生意场只怕都会受到不小的牵连。
冯家当年便是江南道那边迁至幽州的世家,后来不知何故与幽州主家分道扬镳,这才远赴蓟州。
如今受挫后举族回到主家,倒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听冯潇儿所言,冯家迁至幽州的途中似乎还发生了什么事?
望着陷入沉思的白衣公子,冯潇儿心中也有几分将信将疑。
可方才二人的一场举动已经惊动了街道上的几位家丁仆从,有几人明里暗里投来窥望的视线。
她似乎并不想节外生枝,纠结再三之后,冯潇儿垂眸轻声道:
“那...那或许是我误会了,抱歉。”
说罢,身形落寞的便想要离开。
“站住。”
一头雾水的陈令秋怎会让冯潇儿轻易走脱,冷声喊住她,声音裹着夜幕下的寒意:
“你把本世子当成青楼的相公堂子了?想来便来想走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