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天的那些老板一样，夏尔在看完之后也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敲击。
“康德，这个做法……你是想薄利多销吗？”夏尔缓慢地，边想边说道，“这些方法看起订量相当不错，但是如果真想赚到钱的话，服装本身的成本价格要够低。”
开店终究是要赚钱的，不是做福利的。
在康德的这些优惠券的作用下，康德的服装实际价格会比定价低许多，那为了保证盈利，夏尔的进货价也要保证足够低才能维持运转。
康德对于夏尔的理解能力相当惊讶。
他本以为夏尔会和白天那群老东西一样思想顽固，没想到他竟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成本。
售价低固然可以，只要成本也降下来，利润空间还是可以保持的。
于是康德让女仆把早已放在马车里的几件衣物拿了出来。
几件不同款式的冬衣在夏尔面前铺开。
夏尔立刻细细看了起来。
布料，重量，线头，缝制工艺，颜色，版式……
“虽然面料粗糙，重量也比较轻，但是制作上没有任何问题，工艺相当不错。”
夏尔谨慎地给出了评价。
康德笑了笑。
质量怎么可能有问题。
这可是小劣魔赌上性命的劳动啊！
在保证高熟练度的小恶魔可以支撑起重要岗位后，康德便让老麦克他们把制作工艺盯得很紧，如果小劣魔因为制作次品过多，那么他也会被淘汰，流放回地狱，换上新的小恶魔来。
淘汰制足够残忍，而比淘汰制更加残忍的是地狱。
被流放回地狱的小劣魔会被打上印记永远不会再被录用。
这对于吃过苜蓿，不会天天饿肚子的小劣魔来说，是他们最为痛苦的事了。
所以小劣魔的工作纯度远远不是人类可以比及的！
“当然，这可不是给那些还算有钱的自由民准备的，以他们的体面可看不上这些东西。”康德说道，“我准备卖的是那些工厂里赚不到什么钱的雇工，是那些佃户，贫农。”
“啊？这些穷鬼有钱吗？”夏尔惊呼，这群人甚至冬天都不会买新衣服，多穿几件薄衣服，硬抗硬抗就过去了。
“的确，他们是很穷。”康德点头，“但如果对他们来说，这棉衣只需要60铜鹰，棉裤只需要45铜鹰呢？”
？？？
夏尔惊了，这衣服卖这个价格？
足足低了市面价三成啊！
那进货价不得更低？
这么低的价格，罗斯柴尔德男爵真的不是在撒钱吗？
当然，康德怎么可能亏钱呢。
凭借每日消耗苜蓿一把的小劣魔，康德在人工费上可以省下太多太多。
而且这些优秀的员工不会生病，不会请假，每天能劳作16小时以上。
还有比小劣魔更棒的员工吗？
“当然，夏尔，你放心，我会给你留足够的利润空间的。”康德微笑道。
于是两人便敲定了进货价和优惠券的使用方法。
将一切细节敲定之后，康德才坐上了马车，然后他又想到了些东西。
“按照我的经验，你不用再拓展仓库了，最好多雇几个拉货的小伙子。”
“还有，珍惜现在清闲的日子。”
在回家的路上，康德闭眼冥思，思考是否还有遗漏之处。
突然马车剧烈摇晃了几下，康德差点被甩下去。
他立刻往外望去，发现了悠悠转醒的小女仆。
长久的沉默后，康德叹了一口气，主动从她手里接过了缰绳。
在前几个月最困难的时候，康德早就学会了驾驭马车，这对他并非什么难事。
“主人……”小女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脸羞红地要从康德手中夺回缰绳。
“算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通往白岩庄园的有一段路并不好走，康德还是决定亲自驾驶马车。
“唔……好吧。”小艾咪哀鸣了一声。
“你说说我为什么要选择雷蒙德先生来负责销售而不是亲自上？”
小艾咪小嘴张圆，双眼茫然。
主人怎么总是问这种怪问题？
一两个月前，主人便一直用一些奇怪的问题来考校她。
诸如
“为什么丰收了但是农民赚不到钱？”
“工人努力干了一辈子活，为什么还是非常穷困？”
“贵族为什么不用工作？”
她从来没有答对过任何问题。
于是按照惯例，她对康德使用了崇拜。
“小艾咪不知道呢，聪明的主人能告诉我吗？”
康德一脸享受，效果拔群！
“我选择了商业的道路。”
“但商业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发展起来的。”
“以我的本事，我还有九种办法让博纳先生乖乖掏钱。足以支撑我在米兰城外城区盘下一间店面，找几个店员，让金币福音包揽下全流程的业务，绝对会赚得更多。”
“可这样适合吗？所有贵族们就会知道有个叫康德的混球吃下来所有的利润，而这群贵物马上会得到一个惊人的共识：孤立康德。”
“那便是最糟糕的局面。”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赚钱，那么大家都会敌视我，排斥我。但大家一起赚钱了，吃到甜头的人会帮着我一起把蛋糕做大，把商业发展地更大，才有机会做更大的蛋糕。”
“就像夏尔，这个家伙在一个月后会成为我忠诚的伙伴。”
“不仅如此，其他新贵族也会知道我的才能与慷慨，寻找机会成为我忠诚的伙伴。”
“呼噜噜……”
轻微的呼噜声从一旁响起，康德虚着眼暼向一旁。
小艾咪身体坐得极正，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好吧，其实康德已经习惯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连书都没读过的小女仆。
在康德发现能穿越地狱的秘密并决定发展恶魔经济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前期的公司员工恐怕并不会多。
毕竟不是谁都不像小女仆一样傻乎乎的。
所以他便考虑调教调教小女仆，尝试让她能勉强跟上自己的思路，担任起秘书的职责。
不过这个尝试在一个礼拜后便停止了。
现在的这些谈话与其说是考校，不如说是找个倾诉对象。
毕竟康德可是贵族老爷，自说自话什么的，听起来也太可怜了。
不过有一些话，哪怕小女仆睡着了，他也不会说。
比如他的野心。
统治世界。
统治世界的方式无非三种，信仰，暴力，金钱。
信仰的统治最为纯粹，但它的耗时过于漫长。在圣教已然衰败没法直接摘果子的情况下，康德没把握活到收获的时候。
暴力的统治最为直接，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落后得让康德难以忍受了。若再被战火蹂躏，那这个世界的残破康德将难以想象。
金钱的统治最为隐形与脆弱，不如信仰稳定，不如暴力直接。
但是金币温柔又甜美，它铸就的锁链能抵消许多人的敌意。会让许多人心甘情愿地戴上项圈，成为康德的狗。
用金币铸就锁链，掌控这个世界。
此乃，金币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