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永远是畏惧权力的,大明朝这个时候还没到崇祯时期那个地步,朝廷的威严荡然无存,皇帝的圣旨也成了一张废纸,此刻的朝廷的威严有着无以伦比的分量。
这些衙役虽然畏惧郁旺财,但是也知道,整个县里最大的就是刘贝这个县令,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在这个澄城县,只要还是大明朝的天下,那刘贝就是这个县的天,他就是这里的王法,就算他一个人不带孤身进澄城,也可以炮制任何人,他可以杀你,但你最多只能跑到上头告他而不能杀回去,否则就是造反,抄家灭门刨祖坟,这就是权力的可怕。
见刘贝动怒了,衙役们只好上前,一边小声的告着罪,一边拖着郁旺财就走,郁旺财这个时候也不敢还嘴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和刘贝顶牛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只能等回家了再琢磨对策,至于报复,打死他也不敢,县令可以对他不公平,但他绝对不能同等的对待县令,这就是规矩。
三班衙役各有轮值,有人留在县衙当值,也有人负责巡街。
今天负责巡街的捕头名叫展鹏,中午时分,展鹏按照老规矩,带着手下的衙役准备找个馆子吃上一点,正这当口,有一个差役跑的他的面前,“展捕头,总捕头中午有请,说是到他的府上用饭。”
展鹏点点头,带着手下捕快,朝总捕头张大彪的府邸走去。
张大彪的宅子是相当阔绰,在这澄城县也算是一等的,展鹏进院之后,看到这里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捕快,几乎是整个澄城县捕快总数的四分之三。
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桌子,捕快们正围桌坐着,桌子上摆满了大鱼大肉,以及成坛的美酒。展鹏一到,马上有人将他请到最前面那桌,那一桌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张大彪,剩下的则是另外两个捕头张望、孙良。
展鹏落座之后,张大彪笑呵呵地道:“展老弟,你终于到了,来,做哥哥的给你满上一杯。”说完,竟然拿起酒壶给展鹏倒酒。
展鹏连忙说道:“总捕头,这可使不得,应该是属下给您倒酒才是。”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使不得的。”张大彪将展鹏的酒杯倒满,又道:“人齐了,咱们干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其余三人也跟着喝了。展鹏心中纳闷,“这不年不节的,张大彪这铁公鸡怎么想起请大家伙喝酒?”
他的心中疑惑很快就被解开,又喝了两杯,张大彪说道:“新来这位县令,你们也都见识过了,那是一点情面也不讲,上任刚一天,便开革了三个兄弟,长此以往,哪还有咱们兄弟的活路。”
张望马上附和,“总捕头说的没错,这刘贝真是跋扈至极,张嘴闭嘴就要革了弟兄们的差事,要是再让他干上几天,八成咱们这些弟兄一个也剩不下。”
孙良连连点头,展鹏也跟着敷衍地点点头。
张大彪又道:“或许你们还不知道,他刚进城,就在南城打了孙良兄弟手下的一个白役,而原因只是因为那个白役看了他一眼,结果就被他的一个随从打断了数根肋骨,险些丧命。”
有这等事?衙役们顿时发出一阵嗡嗡声。
张大彪道:“这些倒还罢了,他昨天刚刚到任,今天居然就把典史郁爷给免了职,还给软禁在家里,说什么停止待参,弟兄们,你们说,这些年,郁也对咱们怎么样?”
“那还用说,郁爷对咱们简直就像亲兄弟一般。”
“没说的,郁爷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再造爹娘。”
衙役们七嘴八舌,一个个的义愤填膺,似乎郁旺财当真是个仗义疏财的好老大,其实郁旺财的吝啬是个人就知道,但是在这个时候谁能说这个?
而且确实因为有了郁旺财,才有他们能在澄城县作威作福的敲闷棍、收黑钱,如果郁旺财倒了,的确是会给他们造成极大的损失,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们的话也不能完全说是瞎话。
等众人的嚷嚷声小了些,张大彪继续道:“各位兄弟,我敢说,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收拾咱们这帮人了。”
这时,张望问道:“总捕头,可他终究是县令,我们连个品级都没有,怎么跟他斗呀?”
“兄弟这话差矣,咱们人多势众,难道还怕他一个光杆县令吗?不过要和他斗,就得尽早,否则时间一长,他培养出了党羽,咱们可就彻底完了。”张大彪说道。
“怎么个斗法,还请总捕头明示。”张望问道。
“他再怎么说也是县太爷,咱们不能太冒失,我姨父想了个主意,给他来个先礼后兵。俗话说,千里为官只为财,我姨父已经下了请帖,请他赴宴。而且备下了三百两银子,等一下就会给他送去,看他是什么反应。若是收了,便是同路中人,咱们两下相干无事。要是还不给情面,我便上交辞呈,看他准是不准,要是不准,一切好说,若是准了,我希望各位弟兄帮衬一些,大家一起上交辞呈,你们三个捕头,加上三班衙役,给他来个集体辞职,看他如何收场。”张大彪说到最后,是得意洋洋。
谁说不是,一个总捕头能够号召所有捕快一起辞职,这是何等的威风。可以说,如果这些人一起辞职的话,刘贝大老爷马上就会成为一个光杆县令,命令都出不得县衙。
其实张大彪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但凡县令上任,总捕头这个职司,大多要交托心腹之人,他被革职是早晚的事。所以,他决定来一招以退为进,逼刘贝就范。
他的计划说完之后,张望和孙良当即表示赞成,拍着胸脯保证,说只要刘贝敢准了张大彪的辞呈,他马上上交辞职信,和张大彪同生死共进退。展鹏也跟着点头,表示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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