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蹭课的学堂是蒙学，每日里只教四个字，墨然每日也只能学四个字。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虽然他很想快速推进，但看着里面抓耳挠腮的小胖子，他知道自己这个愿望大概率实现不了，因为从其他学童的闲聊里，墨然听说了小胖子的父亲竟然是学堂的出资方。
这也是小胖子为何常年挨打，始终没有被退学的原因。
字数墨然现在已经学到了一百，面板上没有提示，也没有出现0级的字样，墨然很疑惑，想了想他便释然了。
学口语的时候他是在大约一百句话的时候面板才出现0级，一百句话可不止一百个字，所以他还得继续学习。
没办法，墨然只好拿起书本刻苦努力，先生其实很早就发现了墨然，至于什么时候墨然也不清楚。
有一次小胖子迟到先生没有给他立规矩，而是让他直接回了座位。
小胖子很疑惑为什么，墨然却十分清楚，那是先生给他的补偿，那次误伤他的补偿。
可惜小胖子悟性不够，第二天竟然变本加厉，迟到了半个时辰，直接被先生赶出了课堂，在外面和他这个鬼怪哆哆嗦嗦呆了一堂课。
自此以后，小胖子再也没有迟到过，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毕竟他也不想每天吃冷鸡腿。
先生学风严谨，有错就改，对于他这样的品格墨然是佩服的，要知道，当年他拿着恶魔导师一个错误数据趾高气昂的去让他改正的时候，自己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这特么，当年那老小子要是有这先生一半风度，老子也不至于将这小事记到现在，当然，他老师的恶劣态度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用他的茶杯养了只生物标本。
至于物理实验室里为什么会有生物标本，只能说绝对不是他借的，虽然当时实验室只有他和导师两个实验员。
“字认识多少了？”
不知何时，老先生出现在墨然面前，屋内的学生还在读书，朗朗的读书声和他杂七杂八的思绪竟然让他没发现老先生的偷袭。
老年人不讲武德啊，心里虽然吐槽，墨然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回夫子，识字刚刚过百！”
“我这课堂里虽然弟子满座，但喜欢读书的却没有几个，你能在窗外偷学，这很不错，难能可贵，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为天地立心。”一句装逼的话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老先生一脸震惊的看着墨然：“还有吗？”
“为生民立命？”墨然小声反问。
“咳咳，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老先生有些感叹的说了一句：“既然你想学，以后就来课堂里学习吧。”
墨然一脸义正词严的摇头拒绝。
老先生好奇：“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课堂里上学的都是夫子的学生，他们都是交过束脩，拜过师，堂堂正正进去上课的，我交不起束脩，如果我也进去听课以后有孩子都跟着我学怎么办，君子不断人生计！”
老先生捻着胡须点头，但还是开口：“无妨，这点小事我还是担的起的，如果你愿意，只管进课堂听课。”
墨然行了一礼，仍然拒绝。
老先生笑着摇头，回到了自己课堂。
这方面墨然有自己的倔强，上一世父母走的早，他很早便体会过人心善恶，明白一个人的善意有多难得，如果别人对你释放善意，请务必好好珍惜。
不是每个人的善意都是毫无代价的，别人愿意承受这份代价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有可能，尽量呵护这份善意，并将它传递下去。
墨然依然站在窗外听课，不过有些麻烦的是小胖子终于发现自己被涮了。
窗外这臭小子哪里是什么邪祟？
看他对先生毕恭毕敬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个上不起学的穷小子。
现在他看墨然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恨、有愤怒、有惋惜、有心疼，难为他的小眼睛里能装下这么复杂的东西。
嗯，鸡腿确实不错，吃了他一个多月的供奉，感觉自己都有点胖了，墨然承情的冲他拱了拱手。
不过，看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显然没有接受的自己的歉意。
先生放堂后，墨然拿着自己课本施施然在县城溜达，身后小胖子纠结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你们这是?”墨然明知故问。
“小子，耍我很好玩是吗？”
“扮鬼吓唬我？”
“吃我鸡腿！”
“你当我是猪吗？”
墨然看了看他圆滚滚的身材，觉得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
“那个，都是误会，你我也算是半个同窗，那鸡腿难道不是你照应同窗？”
小胖子一下子卡在那了，该说是还是不是，过来的都是自己好友，让大家知道自己在那放鸡腿是为了给这家伙上贡岂不是要被活活笑死？
瞬间借坡下驴：“鸡腿的事先不说，我如此照顾你，你还扮鬼吓唬我，不当人子！”
“你当日不都把场子找回来了，诺，还拿课本砸了我一下，你不记得了。”墨然将手上的书本扬了扬。
这特么是认还是不认，不认吧，难道告诉别人自己是被吓得屁滚尿流然后把书本拉下了？
“我难道记错了？”墨然挠头。
“那，那又如何，我还让先生打了手板，这总不能揭过去吧！”小胖子愤愤不平，觉得自己还是吃亏。
“可你不是拿书打了我？”
“我打你了吗？”
“你没打吗？”
小胖子挠头，开始梳理思路，旁边书童出言提醒：“少爷，他扮鬼我们拿书砸他了啊！”
有卧龙的地方果然必见凤雏，墨然赞赏的看了眼书童。
“我不管，今天必须揍他他一顿。”小胖子最终决定放弃讲道理，讲道理是读书人的事情，现在自己书没读成，讲一半就好，既然一半没讲过，那就不讲了：“给我上，完事望江楼我请客。”
妈的，小胖子真有钱，望江楼是县城最豪华的酒楼，沿青浦江而建，码头枢纽，来往客商都喜欢去那里谈生意，一顿饭最少也得三五两银子，里面各式菜品更是丐帮众好汉嘴里的常客，打个人而已，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
一众半大小子一步步向着墨然逼近，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既能揍别人一顿，还能去酒楼吃一顿好吃的，对此，他们无比满意。
千钧一发之间，墨然指了指他们身后：“各位，不要急，看后面。”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已经站了七八个乞丐，衣服脏兮兮的，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这难道？
家里吓唬小孩那些拍花子的故事开始出现在他们脑海。
“你，你们想干嘛？”
“你知道我谁吗？”
“家父王半城！”
小胖子色厉内荏的大喊着，语气里还剩着最后一丝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