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周围静谧。林晚本没有夜探宗正阁的打算。回来后觉得归府一事动静太小不明显。她想着既然做了,不如闹得动静再大一些,便求着黎深深带她来宗正府。
宗正府里都是皇室内务,皇室内务、皇帝起居,皇帝医档,以及花销开支,包括各种宴会名单都会在此处存放。
几年前的事在这里查的更清楚。
两人躲在暗处,林晚扯了扯黎深深的袖子,“咱们有什么办法进去吗?”
黎深深惊讶道,“不是吧,妹妹。你拉我过来之前都没有计划吗?”
“嘘,小点声。”她红着脸道:“我以为你有办法呢,毕竟你是大将军嘛。”
说着就又要拉着她的手撒娇,“姐姐武功盖世、聪明绝顶,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黎深深忍不住扶额,“如此我也没什么办法,你还不如找云笠来,她的手段可比我多。”
“云笠?她有什么手段?”
黎深深止了话题,“只能去摇人了。”看林晚目光不解,又道“我是说去搬救兵。”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林晚正疑惑着,突然想到如今的禁军统领不正是黎深深的父亲黎靖。
今天不就恰巧是黎靖守宫门。
果不其然,一炷香之后来了人将门口的守卫叫去了大半,黎深深在暗处跟她比了个手势,林晚蹲下身悄悄的移了过去。
她还没说话,就被黎深深示意噤声。随后直接抄膝将她抱起,借着地理优势,腾空一跃,翻了过去。
林晚落地后才忍不住震惊,她小声夸道:“姐姐好厉害,这般我只在话本里看见过。”
殿内灯火昏暗,书架层层并列。里面的书记载的东西并不重要,但细致入微的东西让人大意,真相的挖掘在意料之外。
林晚面对浩瀚书海有些分身乏术,她主要找的是六年前一月到九月的皇帝起居,还有她母亲的医案,甚至中秋的记录。
幸好管理宗正阁的人善于归纳,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并不费事。
她先看到的是崇安帝起居,密密麻麻的月份和名字让人看到头晕,在她找到七八月的时候竟是一片空白,林晚不禁皱眉。
黎深深又将她母亲沈芸的医案给她递了过来,还怕她看不清楚从别处拿了个烛台。
母亲的医案是从她嫁给父亲的那一天开始记载的,都是宫里的太医一月一次诊脉,而刚开始只是气血不足,体质虚弱。
在当年十月被诊怀孕两个月,而去年六月早产分娩。
上面写着是因为母亲孕期忧思成疾、抑郁寡欢,导致早产两月。
她忙翻来了记载六年前的中秋宴,上面写的详细:
帝与诸臣把酒言欢,南淮王因军务离席。其王妃身体有恙,帝恤,太医诊之。
毓贵妃携其而下。
随谴众人自娱之,帝离。
林晚的手忍不住颤抖,烛泪滴在沈芸的医案上也顾不得擦。
她随即合上书,冷笑一声。这些东西她是不信的,强忍下撕毁的冲动。心里骂了几声混蛋,她总不至于不认得自己的父亲。
月份不到的孩子都有早夭的风险,就算勉强长大也是药物不离的病秧子。
她林清妍健康长这么大难不成是祖宗福泽庇佑,皇宫风水养人?
心里不禁又给崇安帝和宋歆若记了一笔。
在灯火的衬托下,林晚的眼神像浸了冰。
她将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又从里面拿出了什么系了上去,随后扔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灯有些暗,黎深深看不清,只觉得像个小银珠子。
黎深深对她做的事好像都不感到意外,不管是拉着她回王府,还是夜探宗正阁。丝毫不怕会为之所累,出乎常理的事也不会开口询问。
“深深姐,你不问我为什么留下荷包吗?”
黎深深不以为意道,“你这么做自是有道理的,想说便说了。不想说,我又何必多问。”
她看林晚低着头,声音闷闷道,“你放心,姐姐。今日之事,我不会连累你的。”
今夜月黑风高,天气渐凉。在回去途中,她想跟黎深深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黎深深一路陪着她,什么也没主动问,只是语重心长跟她说,“有些时候规矩外制定时就是为了约束你的,你若在意,便觉得窒息。所以并不是我们有错才要被训戒,违背人权的东西就是要被打破的,任何人都不必为此羞耻。”
她这话说的云里雾里,可林晚却听懂了,她与黎深深相视一笑,两人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