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年少锋露芒,
群雄聚首闹中州。
佛光再现虹霞处,
谁知才是有缘人。
前文再续,城西的金光如皓日一般,光柱如虹夺目直冲云端,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漆黑的夜空亮入白昼,隐隐梵音时如天籁又时如洪钟,不管是逃难,是劫舍,是官兵,亦或是贼匪,皆停下动作,呆若木鸡,其中不乏当场叩首,遁入空门者不一而论。
或是冲天佛光太过于摄人心魄,不说肉眼凡胎,便是那些神鬼莫测的修行人,特别那些驾驭遁光靠前者,皆不得已频频退后,有甚者已经捏扣起法决抵挡神光洗礼。
不过依然有不少的硬骨头,逆水行舟不退反进,最后逐渐被金光湮没,也不知是得宝笑去亦或又要多一个出家的小沙尼。
但不管他人际遇如何,此时城西佛光确是越演越烈,甚有往全城覆盖之势,最终听得西南处传来一声佛号,随即一个硕大的恍若房舍的无身佛头,在西南半空虚浮而起来。
佛头极为巨大,且金光烁烁,故而能清晰地看到其眉额上印有莲花,花叶分八片每一片上都坐着一个神圣端庄的佛子,他们八为一体口中喃喃,催动这这个硕大的佛头往西城的金光处飘去。
佛头虽飘得缓慢,但佛身上金光层层叠叠,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卐字符围绕旋转,还金灿灿的照的四周之人皆睁眼不开,起初还有几道遁光意欲阻挡,但只是微微与其触碰,不过刹那的功夫,便被碾成了粉末,直接消逝在金光之中。
此时正往东北方向撤的小王爷,似乎心中舒缓了一口,不过也仅仅是舒缓了一口,因为他认得操控这佛头的八个佛子,明心、明镜、明尘、明清、明净、明慧、明法、明远,这正是早前护国寺派遣来开辟万世道场的,明字辈中,最出色的“八位神僧”。
当然了,八神僧只算是,好歹是朝廷这边的,并不能代表小王爷或整个王府,有多信任或袒护这些来自护国寺和尚。
毕竟在别院遇袭再到安全撤离的这一路,小王爷一直在反思,明明夜袭府城本有一半算是王府有意放任甚至推波助澜的,明明是一个作壁上观乐见其成的事情,怎么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即便再不想,直至此刻,卓荆南也不得不承认“王府被人耍了”,不,更确切地说,不是王府被人耍了,而是卓荆南一个人被人耍了也说不定。
义父,小王爷变得煞白的脸,抬头望向天空,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安泰王府......卓老王爷......卓蟠隆......中州......府城......这大齐王朝......。
“义父,孩儿为您尽心办事,但今晚的事儿,您老人家究竟知道多少?而我,在您的谋算中是重要的棋子还是即将放弃的弃子呢?”
稍做自语,似是无果却又似得了结论,小王爷银牙狠咬,心中的阴霾似乎再也挥之不去,毕竟他是人,这做人嘛,讲究的就是一个盼头,要是盼头没了做人做事的希望也就绝了。
自己这个“小王爷”只是安泰王爷争夺权利的垫脚石,这并非秘密,自拜卓蟠隆为义父的一刻就已说得很清楚明白。
毕竟王爷府不是良善之门,老王爷亦非安天命乐养天年的仁慈之辈,要做大事的人不能拘泥于小节,卓蟠龙收义子不是为了养老,而是要养蛊择人,这一点老王爷没骗过他。
只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卓荆南始终不是卓蟠龙,再冰冷的棋子,握在手里久了都是有温度的。
即便是别人脚底下的踏脚石,但他们依然是一个个鲜活的血肉,想到此处,卓荆南眼里多了些许润意,嘴里却多了一丝丝自嘲。
只是哀叹一口后,又好似无事似的,自顾自理了理自个身上的龙纹秀白袍,略微浅笑,好吧,可能也差不多需放下了。
反正也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了,自己这个王府的“过渡继承人”,不,更确切的说,是王府真正继承人的“消灾锦鲤”还是自觉落幕吧,不过恐怕不会用义父大人您意想的剧本,否则怎么才能让您记得孩儿对您的好呢?
卓荆南下意识地盘了盘指头,府城遇劫又遇上佛宝现世,此后朝堂问责谁来承担?后续中州府城这边境要塞究竟让谁来善后又谁来管?
让我猜猜,如果在某些人的计划里,稍微再大胆些的话“将军府倾覆,当朝正三品的如意大将军战死”西北边陲混乱。
呵呵,要是那样的话,作为大齐朝廷唯一的异姓王,同处中州府城的安泰王府,若能全须而退的话又怎说得过去?
但若是我这个安泰王府明面上唯一的继承人也一同遭了难呢?这应该就是义父你打算给朝廷给皇帝的交代了对不对?
呵呵,何止是交代?届时义父您可能还会痛心疾首,为了我这条给您“消灾挡煞的小鲤鱼”当朝咳血一夜白发甚至病入膏肓药石无灵。
接下王府是不是也会乱起来?哈哈,这不又是一个微缩版的大齐皇朝跌宕吗?小王身死,老王病重,那些不得台面的世子,难道不会抢夺这个有名无实的“安泰王爵位”?
届时夺嫡的皇子和争权的世子相互奔向,以未来的王权和未来的皇权做投名状,义父您在背后得织出多大的一张,可以笼罩整一个大齐王朝的巨网啊?不愧是养蛊择人,不愧是义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妙,真太妙了,真有趣,太有趣,太精彩,太滑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在队伍最后默默跟随的徐樵元忽然听到小王爷状若癫狂的笑声,先是一愕,随即快步冲了上来,毕竟现在二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关键的时刻,谁失了谁都不慎妥当。
“你冷静点,别乱想。”
“徐家弟弟,哈哈哈,没事,小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笑话。”
徐樵元虽随即给了卓荆南一个你瞧我信不信的表情,但却没有埋汰亦没有嘲讽,而是在他身旁默默等着,他在等卓荆南的解释,或是说,他在等卓荆南接下来的安排与计划。
毕竟这一夜,经历了如此多的大起大落,徐樵元不蠢,许多事稍微想想也是明白的,至赵彩儿嗑药频死后,昔日那个随心所欲无忧无虑的徐家少爷,似乎不到一夜就消失了,换来的是逐渐沉稳的将军府少东家。
这种转变卓荆南不是没看见,他忽然停止了发疯一般的自嘲,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少年郎,欲要伸手,却很快又放下了,片刻后似乎自觉有些失态,才理了理身上衣衫,又换上了淡淡的笑脸,才张嘴道:
“徐家弟弟,咱们先稍停一下,我想与你说一说,今晚府城的事,以及想与弟弟你探一下对未来的看法......。”
闻言,徐樵元先是一愣,转又深深看了看卓荆南,许久才默默说道:“别的不想多说,能不能收藏、评论、推月票三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