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解剖它，究竟如何定义丧尸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其实大家对丧尸的印象还是在电影等作品中，我觉得我们当务之急应该是弄清楚什么才是丧尸。”
杨云涛看到佛系丧尸具有不少活人的特征，立刻决定要好好观察和治疗这类丧尸，说不定还可能变回人类。
而历承景作为坚信灵魂无法回归的人，自然不想浪费时间在定义丧尸问题上。
“那我们看一下它手上的血管神经，看看有没有赘生物，如果有的话那就说明它们已经是丧尸了，如果没有的话我赔给它们一条手臂！”
“我决不允许，不允许生命被这样衡量！我们科学一点，先弄清楚再决定！”
“好啊，你也知道先前碰到这类丧尸的时候，一组二组都是直接杀死的，我们只要回去把那几只找出来，剖开看看有没有赘生物，就知道了！”
“单单这个还不够，你怎么知道这是可以确定丧尸的方式，如果活着的人多多少少也有这样的变异呢？”
“你要证据我给你找，你要伦理我退一步，你要科学我给你讲，你要活人我怎么给你？”
“所以一定要慢慢来，不能错判，否则……”
“否则什么，没有时间了，现在没有伦理委员会，人类的生存权大于丧尸的伦理。”
“可他很可能还是人类啊！他也许可以变回来，然后所有丧尸都可以变回来的！为此花再多时间也值得！而且历承景，你第一次跟我说丧尸膈肌收缩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做活体解剖？就算是实验动物，现在也没有活体解剖的实验了，都是经过人道处死后再进行解剖的，你这样活体解剖丧尸，已经不是为了研究，而是为了杀戮！你要搞清楚，你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我很清楚，我为了人类能够生存下去，为了自己种群的未来。你说的没错，我剖开没有行动能力的丧尸，拿它们做实验，不是为了研究它们的生理，只是为了知道如何才能迅速高效地杀死它们！”
“可你知不知道，丧尸说不定还有救！你看这皮肤，这玻璃体，说不定他们还是人类，只不过有什么东西感染了他们的大脑，或者神经系统。”
“我很清楚，人类和丧尸是两个不同的分类，你不过是因为这些丧尸没有主动攻击人类而这样说，那些主动攻击人类的丧尸你可有为他们说过一句话？也许将来是可能有疫苗或者特效药，但是这些东西的出现，就是因为今天做出的牺牲。牺牲丧尸的如果有的性命，牺牲我的善意，牺牲你的原则。”
杨云涛不说话了，正如历承景所说，现在他说得冠冕堂皇，之前却没有为其它丧尸发声，并且认为杀死丧尸理所当然。到了自己突然起了科学道德，的确双标了，弄清楚丧尸和人类的关系，不仅仅是拿它们做实验之前，在考虑丧尸伦理问题前就要先弄清楚。否则这样中途蹦出一个伦理道德问题，就会否定之前的很多工作。
而历承景则在一个完全没有约束的框架下，本着对人类负责的态度，一切以利于人类为思考基础。之前杜一方评价历承景，为了团队利益可以一定程度牺牲自己的利益，便是这个道理。
“我现在要下刀子了，你要是不帮忙就出去吧。”
杨云涛自知阻止不了历承景，也无法说服他或者自己，只能出去透透气。
所谓医者仁心，面对任何一个可救治对象，杨云涛都想试一试。医院里有不少与他秉持着同样想法的同僚，大家一起募捐，一起做慈善，一起……渐行渐远。
作为医者，很多人都感觉无时无刻的压力。有患者的希望，社会的道德，更是自己的要求，这些压力重逾泰山，不少医生闲暇时间都会找个地方抽烟解压。
此时杨云涛也特别想来一根，在这大阳台上，看着奔流的江水，逐渐排解心中的郁闷。
“来一根？”
这时候，周俊走了过来，递上了一根烟。
杨云涛没说什么，接过来，周俊很随意地给他点上：“烟和火都是这家人的。”
杨云涛一听，赶紧想掐掉，动作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继续抽着。
“这是末世第二天，很多地方都在积极自救，偶尔官方短信还是能发出来的，电视台也开始播放一些官方的消息了。其中有一些，我看得出来，都是历承景上报的。”
“我与他认识不到一周，真正接触也是十九号夜里，拖家带口的我们问他可不可以收留……”
周俊讲了自己和历承景认识也就两三天的事儿，杨云涛才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历承景长期经营的结果，而是末世前后投靠而来。
“那天在地下室，他笨拙地动作和清晰的头脑，以及对丧尸的狠辣，让我知道，这个男人我跟对了。我是个退伍军人，我知道自己比一般人能打一点，可是我也害怕打错人做错事，就和你一样，怕治死人怕信错人”
“历承景却能一往无前，能够果断地做出决定。从他租这个小区开始，到今天的扫楼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了。在我的角度，他就是这个小区的救世主，为了我和我的家人，我决定一直在这个小区支持他。”
“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的孤独，我猜他其实不喜欢谋划这种东西，直到今天我看到你们的争执，我才明白，他喜欢的是什么。谢谢你让历承景有一个可以争执的对象，今天和你说这些内容我是第一次听说，其他人想必也一样。这说明，我们原本这些人，没法满足历承景的全部需求，所以他一直在扮演我们达不到但却必须的角色。你的出现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我不是想说服你，我是想告诉你，历承景也不想做这些。”
一根烟的时间，杨云涛明白过来了，总有人做出违心的举动，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更不是标榜为了人类。他真的是单纯为了其他人好，他也是在勉强自己。对了，他明明只有理论知识，凭什么一上来干掉第一只丧尸就解剖，然后见到自己以后，也开心地拉自己去研究丧尸的生理构造。难道他不懂自己说的道理吗？他也懂，但是他选择背负起这些，为了更多人的未来。
“我口口声声说的道德、伦理，竟然也只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如果对人类有益，背负这些良心的谴责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云涛立刻带上手套口罩，快步走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