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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剑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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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恶之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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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聆帆紧闭双眸。 脸庞微微抖动。 像在做着可怕的噩梦…… 在他旁边,是竭力厮杀,把武器捅进对方胸膛的顾家夫妇。 桑兜听见顾今酌说,他是因为爱她,才要杀了她,忍不住暴跳如雷。 顾今酌道:“今天,我定要取你性命,把我娶的心爱姑娘还给我。” 桑兜骂了一句“你大爷的”,猛地跳起身来,掠至荆棘树上。 随后,她那锋利的爪子落向海聆帆的脑袋上,露出丑陋古怪的笑容。 突然,似人似怪的毒妇人浑身一颤,眼中涌出一道黑色的雾气。 黑雾凝聚成人形,是一个编着麻花辫,耳边别着一朵雏菊的姑娘。 她紧紧抓住了桑兜的手,怒视着她,阻止她伤害海聆帆。 “你这个不孝女,宁愿让老娘死,也不舍得要了这小屁孩的性命吗?我告诉你,要是老娘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桑兜怒骂不休。 麻花辫女孩眼眶通红,死死抓住了桑兜的手,就是不让她伤害海聆帆。 “小畜牲!” 桑兜用尽所有力气,锋利的爪子终于触碰到海聆帆的脸颊。 然后,整个人都化成了一道斑斓的雾气,侵入海聆帆的身躯。 “你,你……” 顾今酌瞳孔放大。 他从桑兜的话里得知,眼前的麻花辫女孩,正是自己的女儿。 虽然不知道仅剩灵魂的女儿为什么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长大,但他顾不上疑惑,心里面满是开心与满足。 能够在临死之前见到自己的闺女,是老天爷的眷顾吧,死也无憾了。 贺尔零曾对顾今酌说过,等女儿的灵魂茁壮成长,可以借助他物依存的时候,就可以对桑兜动手了。 给顾今酌解开封印术,让他恢复灵能的时候那天,贺尔零告诉他,他的闺女现在已经可以脱离桑兜的体魄了。 还说,这么多年,母与女一直在同一具身体里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再继续下去,女儿可能要被她恶毒的母亲弄得魂飞烟灭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闺女,顾今酌也必须除掉心狠手辣的妻子。 此时,一直都在思念女儿的可怜父亲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女儿的脸颊。 麻花辫女孩看着老泪纵横的男人,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露出浅浅的笑颜。 顾今酌正想握紧女儿的手,她的身躯却慢慢化为黑雾,钻进了海聆帆的耳朵。 可怜的老父亲在女儿消失的刹那,颓然倒地,朝着迎面而来的微风落泪微笑。 好像在呼呼的风声里,听见了女儿银铃般动听的笑声。 贺尔零笑道:“当亲情和生存处于对立状态的时候,会有怎样美丽的故事发生呢?真是让人期待呀。” 此时。 海聆帆的神识之中—— 大雾笼罩着一切,往头顶上一看,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有的只是一双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密密麻麻的挤在天边。 脚底下,是数之不尽的嘴巴。 千百张嘴巴一开一合,发出的声音混乱不堪,震耳欲聋,令人头晕目眩。 从小自卑的胖男孩一直畏惧着的东西,就是旁人的目光与口水。 而现在,他最畏惧的两样东西,化为天与地,上下围困着他。 天上的每一双眼睛,都在射出刀一般凌厉的讥讽,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身上。 地上的每一张嘴巴,都在吐出嘲弄的话语,不偏不倚地扎进他的身体。 以他最介意的肥胖身躯、笨拙的姿态、傻乎乎的外表,作为攻击的落点,用目光的刀,嘴巴的刃,施以疯狂的围攻! 尽管此时此刻的海聆帆已经不是最初那个丢失了所有勇气的自卑男孩。 但在面对这样强势的围攻下,也忍不住颤抖着身体,心脏骤跳不已。 以前遭受过的所有痛苦、藏在心底深处的所有委屈,怨恨,翻涌成一团,在身躯内横冲直撞,然后具现化为幽幽的光芒,被头顶的目光、脚底的嘴巴吸食。 就在海聆帆快要被猖獗的负面情绪占据,变成失控的怪物之前,周遭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雏菊,化为一道花墙,环立在海聆帆周边,把他紧紧地护在里头。 密密麻麻的眼睛与嘴巴化为一道浑浊的雾气,凝聚成人形。 正是恶毒妇人桑兜。 从花墙散发的雾气化为人形,胸前垂着两条麻花辫,耳边别着一朵雏菊。 正是麻花辫女孩流厌。 桑兜怒吼道:“给老娘滚球开!” 流厌淡然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海聆帆的。” “为了一个胆小鬼小屁孩,就不管亲娘的死活了,你的良心不痛吗?!” 流厌冷笑道:“亲娘?说起这两个字,你不觉得惭愧吗?” 拜母亲所赐,流厌年仅三岁就觉醒了灵能,成为一名灵武者。 她的灵能除了“灵魂寄生”,还具有“想象具现”的能力,可以根据自己的想象,改变自身。 作为灵魂体,本身是不会长大的,没有觉醒灵能的普通人也是瞧不见的。 此刻的流厌之所以不是三岁小屁孩的模样,正是因为她动用了“想象具现”的能力,改变了自己的外表。 她和母亲共享一副体魄,一直在同一副躯壳里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前十年,她一直被母亲压着,被母亲百般折磨,想把她赶出体外。 幸亏流厌拥有坚韧不拔的灵魂,这才不至于被母亲玩得魂飞烟灭了。 毫不顾及自己的母亲身份,穷尽手段折磨女儿,获取愉悦感的桑兜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女儿深深的厌恶。 然而,女儿越讨厌她、越憎恨她,她越开心、越要变本加厉地折磨女儿! 于是,不甘心一直担当受害者的流厌逐渐学会了反抗。 起初,流厌的灵力薄弱,仅能保障自己不被母亲搞得魂飞魄散。 到后来,母亲逐渐不是她的对手,为了避免自己彻底落败,桑兜不得不想办法增强自己的力量。 她从女儿身上得到灵感,认真钻研寄生的灵术,最终掌控了一门附身灵术,虽然比不上寄生的力量,但也不赖了。 流厌也在暗暗琢磨灵术。 她准备利用弥漫于天地之间的灵气,结合自己的灵力,造出一副躯体,然后寄生其间,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把这种灵术称为“寄塑术”。 恰好在她练成寄塑术那年,海聆帆不小心跑到了走肉洞附近。 桑兜趁机附身在他身上,企图加重他心底里的痛楚,吸食他身上的消极情绪。 一直和母亲作对的流厌化为普通人可见的人形,被海聆帆带回了家。 桑兜想让海聆帆变成负能量满满的人,她偏要帮助海聆帆克服消极的心绪,拾起勇气,欢乐无忧地生活下去。 慢慢的,给自己取名为流厌的麻花辫女孩了解到海家这个丢失了勇气的胆小鬼男孩心底里的脆弱与敏感。 她不忍心让海聆帆深陷于悲哀的泥淖之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助他挣脱心之深茧,走到明媚美好的阳光底下。 虽然一直都被亲生母亲残忍的对待,但流厌始终都是温柔善良的。 她一直与母亲作对,见识了母亲的残忍狠毒,凡事都跟母亲反着来。 当她察觉出母亲可以吸食他人的消极情绪提升修为之时,便暗中发誓,一定要变成一个乐观开朗的人。 说起来,流厌的温柔与善良,还得感谢母亲的阴狠和歹毒。 第一次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生活,流厌既开心又兴奋。 她爱上了小镇里的雏菊与萤火虫,干脆施展灵能,用“想象具现”的力量,把自己的灵力生成雏菊与萤火虫的形态。 耳边时时别着一朵雏菊,身边常常环绕着漂亮的萤火虫。 通过寄塑术造出来的肉身最多只能维持一年,而且,在使用寄塑术期间,她只能使用部分灵力,无法使出全力。 桑兜的附身术只能维持十几天,每使一次,就得耗费大半的灵力,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回到走肉洞里。 她知道夏星眠具有强大的灵力,一直在试着引她来到走肉洞,吸收她的灵力。 明明贺尔零吩咐过,不能打夏星眠的主意,但这个自私自利之心时常战胜理智的毒妇人常常抱着侥幸心理,但凡碰到可以提升灵力的机会,就会冒险行事。 比如在夏星眠路过走肉洞附近的时候,使出传音术,意欲引她来到走肉洞;比如私自离开走肉洞,附身在海聆帆身上。 她曾与姓夏的紫发女孩生活过,在她身上留下了微弱的灵力。 碍于贺尔零的命令,她不敢明目张胆地跑到欢糖北街找夏星眠,老是借助留在那姑娘身上的灵力,制造有自己参与的梦境,想让她自己走到走肉洞里。 然而,有个死鱼眼小子一直陪在夏星眠身边,桑兜总感觉那个臭死鱼眼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便不敢贸然对夏星眠下手。 寄塑术只能维持一年,所以一年后,流厌回到了走肉洞里的桑兜身上。 没过多长时间,傻乎乎的海聆帆找流厌,竟然跑到走肉洞附近。 桑兜再次附身在他身上,流厌只好寄生在海聆帆身上保护他。 面对只有自己才能看得见的流厌,海聆帆既感到开心,又感到害怕。 流厌不在乎这些。 她只要海家娃儿有出息,别让桑兜顺心如意地吸食消极情绪就行了。 大黄犬之死引发的事件里,那道紧紧束缚着海聆帆的心茧,慢慢地破开。 可是,桑兜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海家娃儿,一直赖在他身上。 出于贪婪的念头,桑兜面对丈夫的挑衅,直接现出身来,准备从丈夫身上捞一点美味的消极情绪尝一尝。 可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对方捅穿了胸膛,付出了馋嘴的代价,只好再次附身在海聆帆身上,钻入他的神识之中。 此时…… 困扰海聆帆的心魔已经被桑兜具现化,在他的神识之中破坏他的心神。 流厌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手阻止,海聆帆就得玩完儿了! 即便背上不孝女之名,她也要阻止母亲伤害海聆帆。 更何况……她的母亲,根本没有资格指责她是一个不孝女。 完全不觉得自己有愧于“亲娘”这两个字的恶毒妇人怒问流厌,为什么要跟母亲作对,这样做良心会不会痛。 流厌冷笑,反问桑兜提起“亲娘”两个字到底惭不惭愧。 桑兜认真道:“我有什么可惭愧的?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第一次学习如何生活,凭什么我就得牺牲自己的精力和时间,不求回报,尽心尽力地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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