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江鸿跟着流浪汉以乞讨为生,虽然有不少人更愿意选择去“零元购”,但他还是不准备去冒这个风险,何况他根本没有枪。
他没有忘记Tom所说的话,经常注意路边有没有中国人路过,或许能得到一点帮助。但是很糟糕,他碰到过几个,他们一看到江鸿流浪汉一样的身份立即与他拉开距离,担心他身上的灰会蹭到自己。他只好识趣地退回去,他相信再说下去就不是帮不帮助的问题了,而是他们会不会举报自己的问题。
但是今天他看到一个中国人,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教授,中年人,穿着西装风度翩翩。他正从街道的另一头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不知道为什么江鸿决定冒险找他搭话,以前碰到这样的成功人士他都躲得远远的,他觉得那种人是最不好说话的。可能是今天太冷了他的脑子有点不好用,也可能是男人从街口走来,背后清晨还未落下的阳光给他平添了一层让人相信的光芒。
“先生……”江鸿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哦,你有什么事?”
江鸿向他说自己辗转到这里的事情,就像对Tom所说的那样,他没有直接提到超出普通人认知的事情。
“真的?”男人的脸上露出怀疑,但是并没有走开。“你知道吗,我的工作经常能听到别人编故事。”
“我不是在编故事。”
“可是我无法坦然接受你没有护照就能搭着飞机到国外这样荒谬的事情,或者你有身份证吗?”
江鸿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证,半年前他刚办的,为了参加高考。他还特意带了出来,就是担心出现意外。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他的身份证装在书包里,而书包被火车的工作人员拿走了。
“我的身份证弄丢了……”
“怎么丢的?”
“火车的工作人员拿走了。”
“他为什么要拿你的身份证,等等,你说火车?”
“就是搭难民来的那辆。”
“你是难民?”
“不,我是躲在行李车厢偷偷来的……”
听到这男人扯了扯衣领,深呼吸一下,仿佛是被所听到的事情震惊到了。
“MyGod.真的假的,这么离奇?”
江鸿只能不断点着头。
“很巧合不是吗,正常人怎么会做出这么巧合的事情,你觉得呢?”
“我知道,但真的是这样。”江鸿有点没有底气,毕竟他的确隐瞒了恶魔之影和何间的事情。但他能说吗,说不定说出来就会被当成真正的神经病。
“那么我觉得我可以举报你偷渡。”这样说着男人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啊。”江鸿愣了一下,直到看到他已经开始拨号了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他撒腿就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来果然是今天太冷自己的脑子被冻坏了影响了对别人的辨识力。
“喂,911吗,二十二号街有人偷渡,对,他刚刚还想让我帮助他,唉,跑了,他跑了!”
江鸿用尽力气跑着,他能听到身后男人那口流利的英文,真是让人痛恨呀。
他跑得真快,在将要生平第一次被警察抓起来,而且还是外国的警察这样的胁迫下,就像那位被野熊追赶的自行车选手一样激发了自己的潜力。
直到他累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倒霉,难道正如书上所说的那样,人一旦要倒霉了就会不停地倒霉。
他好像跑到了银行门口,那个大大的略有眼熟的英文标志和里面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印证了他的猜想。
“还是赶紧走吧。”江鸿心想,他想起了美国电影里常常发生的一幕:一伙人套着黑色头套,手里举着枪就来抢银行。不过这种事情怎么会在现实里发生呢,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抢银行的对吧?
事实上不是,现实往往就是比小说更有戏剧性,就像此时此刻江鸿抬头就看到一辆特斯拉汽车稳稳地停在自己面前,然后从车上走下几个人。他们头上套着黑色头套,干净利落地从座位上举起枪!
没等江鸿反应过来,他就像一个无力挣扎的小鸡似的被其中一人提溜起来:“喂小子,你在看银行呢!”
好在他们没有赏他一颗子弹,而是顺手把他扔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江鸿还有点懵逼,他得扇自己一巴掌来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这时一声枪响,劫匪已经敲开银行门朝天鸣枪以表示自己要抢劫了,无关人等不要打扰!
枪声是最好的药剂,一声就让他回归现实,透过车窗他看见那几个劫匪土匪似的把大把的美钞塞进一个麻袋。
“那些钱要是我的就好了。”江鸿真想狠狠胖揍自己一顿,都什么时候了,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想要钞票!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这些天尽是醉生梦死,生活巨大的转变在短短几天内成为现实,让江鸿和流浪汉们一起走在大街上时常回过神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在这种梦幻里,又在刚刚被一个陌生人报警要抓自己,一时失神很正常对吧。
“或许就这样死在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心里想到,双目无神地盯着劫匪肆意地施行抢劫的行径,最后钱实在装不下了,他们居然把大把的钞票直接往天上一撒,头也不回地返回车上。
银行旁边的流浪汉从不惧怕死亡,换句话说他们选在银行边乞讨甚至就是在等着这一刻,有好心人——就算是穷凶极恶的土匪能撒给他们一点“money”。
可是那些都与江鸿无关,因为他被锁在了车里。这时他才意识到周围还有其他人,为什么被抓住的就一定是自己呢,这一切很不对劲,就算倒霉到家了也不应该到这个地步才是。
等到劫匪满载而归的时候,他们把江鸿拎到了后座作为人质,把抢到的钱放到了副驾驶,那是他们的亡命之钱,比人可是要珍贵的多了。
“小兄弟还是外国人呢,这样也不错,至少比我们自己人好对付,哈哈哈哈!”后座的两人交流着,江鸿一句听不懂,只知道最后他们咧着大牙哈哈地笑。
江鸿此时的状态吗?他没有状态,当一个人做好了直面死亡的准备时,周围的一切就和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