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郑州就是看望二姑,自从知道二姑的经历,二姑的形象在我的心里是那么鲜明而亲近,有机会就喜欢坐到一起聊聊天,二姑为人爽快,又懂待客之道,让我的心总是暖暖的。
二姑家跟前的商代城墙遗址重修了。五年前绿草环绕,绿树成荫,商城遗址和时代共命运,它的沧桑掩藏在绿色中,显得年轻而美好。现在比起五年前显得光秃秃的,从前在城墙上生长的树木和花草通通不见了。好像商城遗址在这几年发生了快速的退化,失去了绿色的庇佑,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仿佛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跟二零一八年比,二姑背又驼了一些,仍旧做饭、洗碗和收拾家务,只是不再跳广场舞和体能锻炼了,五年的时间流逝,二姑眼看还是衰老不少。
见了我来很是高兴,说站在窗边看了我好几回,怎么还不来啊?不知道火车竟然晚点近两小时。因为提前给表妹联系了,所以二姑在家早早的开始准备晚饭,直到我进门,还没有忙完,看着桌子上的四菜一汤,我心里顿时幸福满满,虽然简单,但毕竟是八十一岁高龄的二姑亲手制作,每个菜都切得仔细碎小,菜的口感略为有点咸。二姑又让表妹拿出自己酿的葡萄酒,甘甜好似纯厚的果饮,二姑不能喝酒,我和表妹碰杯的时候,二姑就端着汤碗来碰,并祝我万事如意。吃完饭二姑又忙着收碗洗碗,洗完的碗还要放在锅里煮一煮,消毒。
二姑在炒菜的时候会穿上带袖的厨房围裙,戴上口罩。吃饭的时候脱掉围裙,洗碗的时候又再穿上。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在农村环境生活了一辈子的女人。身着白色的T恤,洗得干干净净,没有老人年常有的饭渍痕迹。很是讲究。这应该也是一种习惯,一种反抗吧,当初二姑带着三个女儿嫁给现在的姑父,在农村人眼里肯定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家里穷,二姑不服输的气势就表现在把自己和孩子收拾干净利落,习惯就这样养成了。还是喜欢吃米饭保存着湖南人特有的饮食习惯,只是不能吃辣了。姑父喜欢吃面,所以两个人吃饭时通常是两种主食并存,各取所需。
二姑的家比上次来的时候凌乱了许多。多数东西是小女儿房屋周转时放进来,一架钢琴放在电视机旁边。原来的沙发不见了,又新添置的布艺沙发两组,面对面的放着,客厅显得拥堵。几盆硕壮的芦荟随意地摆在窗台根下,芦荟旁的塑料凳子上摆着一个小鱼缸,里面有四条红色的小金鱼。一问客厅为什么有两组沙发,原来的沙发呢?表妹才说这房子是她妹妹的,她妹妹准备把房子卖掉,可二姑死活不搬,最后小表妹无奈只能选择妥协,原来的沙发送人了,二表妹就买了一组三人沙发,大表妹回来觉三人沙发有的小,来人没地方坐,又把家里的一组沙发搬了过来。由此可见二姑的强势和固执,也可见女儿们对二姑的孝敬。
这次来姑父不在郑州,回乡下了。因为表妹们在老家盖了栋房子,主体已经完工,还没有居住的条件的时候,姑父就非要去住,自己的拄着拐去坐班车,到了老家就不回来,表妹只好先把其中的一个屋子装上门窗让姑父住下。我说是不是村里熟人多,可以有人聊天,姑父才非要回去。表妹说同龄的人好多都不在了,就是拿把椅子坐在门口张望打瞌睡,偶尔过个人和别人聊聊,但就是不愿意到市里来。二姑又不愿意到乡下去,老俩口就开始两地生活。
偶尔和二姑聊起姑父,二姑口中就叨叨当初为什么会来郑州,受苦受累,现在眼睛的难受都是当初哭的太多了。记得二姑三个女儿都出息后,有一段时间不想和姑父过了,吵架挺凶的,恰好爸妈过来做客,爸爸把二姑训了一顿,又给二姑讲了很多道理,无非是当初姑父帮二姑脱困,带大三个孩子,就应该按中国的传统给二姑父养老送终,不能离婚,离婚让别人看姑父的笑话,给孩子的影响不好。二姑就这样忍受着二姑父,一晃又是近二十年。
表妹们很平静的对待八十多岁二姑的操劳。看似瘦弱的二姑还在有条不紊的操劳着,虽说步履蹒跚仍坚定前行;而我的父母的都已相继离世,尤其是妈妈,身体的强壮远甚于二姑,我们为了让妈妈少辛苦就住进了养老院,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年生活,这样近似于懒惰的生活,让妈妈智能和体能快速退化,我们一方面花费着金钱和大量的精力,另一方面又承担着难以接受无奈的痛苦。
现在看来劳动创造了人,劳作可能也是一种促进人类文明健康的延续之路。
本想帮二姑做些什么,想想还是住手了,这样当我再次来到郑州时才有可能看到亲爱的二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