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驻颜花还在起作用……
白玦心中一沉,羞红的脸色慢慢褪去,暗沉的表情快要掐得出水来。
直到这一刻,驻颜花所有的药性才全部消化完毕。
她看向济公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那般妩媚与娇柔,而是平静与淡然。
这一瞬间情绪的改变,有种抽刀断水,但水还在流的感觉。
“济公,刚才……不是我本意。”
白玦停下脚步,几人离吕生已经不远,她柔声说道。
“没关系的,我,大概猜到了。”
许平也学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悬着的一颗心才真的坠地。
真要喜欢他,这白玦作为巨灵门的大师姐,上一届问仙大会的魁首,也不应该表现得如此怪异才对。
唯一的解释,就是驻颜花药性的作用。
白玦躬身行礼,板着脸,随后身形如云雾般散去。
刚才自己竟然连续几次三番那么失态,
“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有汉生一直被蒙在鼓里,看向济公和尚,一副你要给我个说法的表情。
“就是,我有驻颜花。”
“我也有驻颜花,我师尊养了好几盆,就是舍不得给咱们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用。”汉生吐槽道。
看着济公略有些尴尬的笑容,他脑袋突然转了个弯。
“等等,你不会送了一朵驻颜花给她吧?”
“嗯……”许平十分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摇头的冲动。
不止一朵,十朵,还有十朵别的。
但,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
就说一朵好了。
“你,竟然送了一朵驻颜花给她?要是我,肯定当场就用了,花朵碾碎,汁液一点不剩的涂在脸上,还要把剩下的东西全吃掉。”
汉生咽了咽口水。
修行界自然有永葆青春的法术,但需要时常维持运功。
不管男女,没有人不想容颜永葆青春的。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类法术的功效会越来越弱,并且在问道境界彻底失效。
时间会席卷巨力而来,带走青春的容颜。
因此,在问道之前,但凡是稍微有点成就的修行者,都会想方设法找一朵驻颜花来。
但很可惜的是,驻颜花不仅在天元大陆存在稀少,还十分难种。
对种子,温度,湿度,土壤乃至每一日的灵力输入,都有非常高的要求。
稍有不慎,就会被养死……
而驻颜花在成年开花之后,才会结种,种子又十分稀少,和很多仙草一样,驻颜花的结种期极短,接完种之后,便不会再次结种。
但其他的很多仙草,包括一些极其稀少的,都好养活。
驻颜花难养……
所以这花不管死在哪个时期,都会造成一个结果。
死了就白死了,而且神仙来可能都救不活。
但成年结完种之后,驻颜花的生命力又很顽强,和其它的仙草差不多,除非主动吸收其中的灵气,否则百年千年都不会腐朽,永远保持着旺盛的活力和持久的药性。
所以国师找遍整个大奉仙朝,乃至找遍整个天元大陆,才找到了寥寥几株而已,很幸运,还是半成年的品种。
但时至今日,她手中也只有九株而已……
“济公,你是真大方。师尊都只有九株驻颜花,一朵都没舍得给出去。我要有一株驻颜花,我肯定不舍得给出去。”
汉生叹了一口气,十分羡慕白玦。
“你难道早就认识白玦,为何要送一朵驻颜花给她?”
许平瘪着嘴,想遍了自己这辈子最难受的事情,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这驻颜花,自己在凤鸣山种了一亩多地,收了几千株。
这玩意儿在他这里根本不值钱。
济公摇摇头,沉声道:“她说要留下小青,我便和她做了个交易,用一朵驻颜花换了她手下留情,留下小青的性命。”
片面的事实,算是主观的真实,不能说是谎言。
许平不喜欢说谎,但他会说谎。
汉生点点头,深以为然:“救命之事,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一朵驻颜花而已,比不上任何生灵的性命。
两人并肩而走,边走边聊,已经走到了吕生跟前。
男人依旧低着头,一身灰衣灰裤,安静的像一块悬崖边的石头。
冷冽,寂静,棱角分明。
靠近了些,能感受到他身上锐利的剑气。
连带着他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几分肃杀之气。
吕生周围十几步远还是没有人,甚至很多输掉比赛的人都聚到了观赛石阶的另一边,不愿和他待在一起。
当然,除了汉生。
“吕生,想好了吗?要不要和我打过一场?”
汉生拍了拍吕生的肩膀。
吕生抬起头,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小和尚和小沙弥没有说话。
这人眼神跟刀子一样,一股肃杀之意扑面而来,划得许平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他摇着扇子,冲淡这股肃杀之气。
这人手里有人命啊,还不少。
不然眼神不会这么犀利……
“你真像块石头,一句话不说。你到底和我打不打,你我先打过,点到为止,不管我输赢,我都不会来烦你。”
汉生说道,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些不耐烦。
你第一次出山门,我老师亲自接待你,我把你当兄弟,你在我新交的朋友面前也不给我面子?
“你不和我打,别怪我缠着你,到时候你和我之间,必有一个进不去第二轮的秘境。”
汉生逼得很凶,语气有几分咄咄逼人。
他其实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只要吕生肯和他打一场,不管自己是输是赢,他都能接受。
就是师父给他排了个天榜第一,结果他安然接受,每次遇到自己都是避战……
他也不是莫名其妙的自信,但一场不打就居于人后,他心里是接受不了的。
“我不要和你打,我想和你打。”
吕生摇摇头,看也没看汉生一眼,对许平说道。
“我?”
许平扇子在胸口扇着,
汉生急了。
“我求了你这么半天,你不和我打一架,结果和济公打?你是觉得济公好欺负吗?”
“他是我朋友,你不能和他打。”
“其实我们已经比过了。”吕生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你在路上遇到过一个剑客,你见他剑招华丽,要和他比试剑招是不是?”
“是。”汉生点点头,“那天是凡夫俗子江湖的比武大会,那个剑客,是比武大会的魁首,新任的武林盟主。”
“你向他讨教剑招,前一百招你们难分高下,一百招后,因为他真气不足,一息之间没有回复上来,被你抓住了把柄,是不是?”
汉生眼睛慢慢睁大了几分,指着吕生说道:“你不会说那个剑客是你吧?那你不是输给我了吗?”
吕生的语气依旧平稳,淡淡说道:“那个剑客叫司徒空,是我们宗门外事产业的外门弟子,学了一点剑法的皮毛。”
“我和他的差距,就是第一剑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我又不是专门学剑的,我师尊的道法精深,天下无二,我得她真传,不若弱于你。”汉生不以为然。
自己可是师尊的关门弟子。
和那个什么外门弟子司徒空对剑的时候,自己也没用全力啊。
只是用剑招和他趁兴拼斗而已。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没有勇气在我面前拔剑。”吕生低笑,“你有勇气在我面前拔剑,已经胜过他了。”
“至于你和我的差距。若我手里有剑,和他与我的差距差不多。如今我手里没剑,你在我手也过不了二百招。”
听得此言,汉生面色揾红,已是恼怒至极:“我和你都没打过,你就敢如此轻视于我?”
我师父把你做座上宾,而你却如此待我?
“若不是我师父!?”
他喊了一句,再无下言。
吕生在宁远府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大秘。
师父亲自遮掩天际,自己当然不能说。
只是提醒他,自己身上还有一屁股烂账。
若是真的惹恼了他,彼此之间都留不下脸面。
许平适时拦在了两人身前,劝慰道:“吕生施主,你说这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大家都是在一个圈子里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至于说这种话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吧?
都修行这么多年了,来参加问仙大会,少说也几十岁了吧?
还整这一套?
太低智了也。
“你是我尊重的人,你师父在宁远府收留了我,我自然敬重你。只是在这一届的问仙大会上,谁都不是我的对手。”
吕生恢复了面瘫的状态,抬头看向了天边。
“因为我是万剑宗的剑种,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就是用剑杀人。”
许平砸砸嘴唇,还是这帮玩剑的最能装。
说自己剑种都这么理直气壮,还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汉生气得发抖,但他不愿上云台斗法,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问仙大会禁止私斗,在外面自己又找不到他的人。
气都要气死了。
他闷不做声,头一歪,生闷气去了。
吕生收回视线:“小和尚,我想和你打一场。”
“我?我又没有信物,打不了,打不了。”许平连连摆手。
“没有信物。你也是隐世宗门的入世弟子?”吕生说道,“怪不得你身上的气息如此浑厚,一丝一毫的浮动都没有。”
“既然如此,我问本次大会主办方帮你要一个参赛信物来。”
说完没看到任何动作,吕生便腾空而起,瞬间消失无踪。
许平伸出扇子想拦,结果没拦住。
“我又不想和你打……”
他不会打架啊。
不过许平看了会儿问仙大会,也大概摸索清楚了比赛的规则。
问仙大会需要有信物才能上台斗法。
每个信物铭刻参赛者的名字。
每次上台需要展示信物,才能开始斗法。
信物破碎三次之后,参赛者不可再登上云台,视为被淘汰出局。
前期的斗法大多以私怨为主。
平日里结下仇怨的,可以在云台上全力施为,但不可致死。
杀死对手,选手就会被剥夺参赛资格,并且连累宗门,下一届也不会收到参加问仙大会的邀请。
自认为比较弱的选手,会在早期登上云台,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比试,打磨自己的法术,斗法技巧等。
真正的强手会选择在中后期占领云台,那时候,才是问仙大会真正精彩的时候。
而汉生约定的就是和吕生在淘汰掉一批人后,中期上场比试一把。
赢了,俩人谁守擂都是一夫当关的局面。
输了,也无伤大雅,只是失去了一次挑战机会而已。
第二轮都是稳进的。
“为什么要跟我打,我都不会打架。”
许平决定,等他要了信物回来,就立刻拒绝。
自己不登上云台,吕生还能强行跟我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