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维拼命奔跑，一边跑一边用力吼叫。
他竭力想把动静闹大，将卫渊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嗓子也因为过于激动而破了音：“柳貌！你特么有种就别藏着！出来跟爷爷单挑！”
“我白家爷们儿就没有孬种，你控制我姐夫咬我姐，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随着叫骂声越来越近，狐狸金黄色的兽瞳也终于流露出几分我熟悉的神情来。
我精神一振，立刻叫他：“卫渊，我是白希。”
“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轻声问他。
狐狸尖尖的耳朵一抖。
这一刻，卫渊的神智彻底回笼。
他眼眸深深看着我，半晌才闷声道：“白希？”
“是我！”
我立即举起头，探向他额头的方向。
他的身形太过于庞大，我无法自主摸到他的额头，只能寄希望于他能主动低下头来，将额头抵在我掌心中。
那是人类与动物缔结关系的象征。
我想用这个动作唤起卫渊的记忆。
当初我刚遇到一把掐时，就被一把掐龇牙咧嘴的威胁恐吓。
不过我太喜欢小狗了，尤其一把掐长得可爱软萌，身上还遍体鳞伤。
我怕就这样放任它不管不顾，它会死在外面，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于是我克
制住心头的恐惧，一点一点的对它探出手，主动释放友好的善意。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它额头的绒毛时，一把掐瞳孔皱缩，惊讶的看向我。
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就此开启。
眼下，我再次对卫渊探出手。
卫渊瞳孔迅速收缩着。
他看我的目光染上几分后悔和心疼。
见我的手一直高高举着，他神色动了动，硕大的头颅缓缓低下来，主动蹭向我的手：“吓到你了吧。”
我松了口气：“还好，你能醒过来……”
话音未落，卫渊的双耳忽然听到了什么一般，迅速向后背过去。
与此同时，他眼底的心疼一晃而散，金色兽瞳重新染上暴虐之色。
我面色一变。
不等我反应过来，卫渊已经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
下一瞬，他猛地抬起爪子，朝我所在的方向砸下来！
“姐！”
那一瞬，白维的嘶吼声穿破兽爪裹挟的阴风。
我身后的长发被大风裹着飞了满脸。
这次白维真的哭惨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即便是东方叶也无法躲开这雷霆一击。
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死了好多次，也活了好多次。
我做了鬼，做了聻，却万万没想到，能送我最后一程的，是卫渊。
好在是卫渊。
如果我的魂魄终将要有一个人来葬送，那么是卫渊的话，比我前两世自己将自己埋葬的死法要好一点。
我歪头看向白维，在短暂的时间，我想再多看这孩子一眼。
白维不跑了。
他目眦欲裂，知道自己已经无力阻止，一脸崩溃的朝地上跪去。
“姐……呜呜呜……”
在他崩溃的哭声中，叶京褚和东方叶也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他们两人伤痕累累，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迎着几道悲痛的目光，卫渊巨大的兽爪也终于落了下来。
我平静的合上双眼，等待死亡的再一次降临。
这一次，我应该会消散于无形，再也无法存在了吧。
然而几秒钟过去，预想中的痛苦迟迟没有降落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我感觉到一股热流滴淌在我身上，诧异的睁开眼。
卫渊口吐鲜血的低垂着头，原来我刚刚感受到的热流就是它嘴角淌出来的鲜血。
它的兽爪在砸到我的前一秒，陡然戳向他自己的腹部。
我看到位于他小腹的位置被戳出一道又深又大的血洞，里面的碎肉夹杂着毛发和内脏混在一起，在地上淌出一道血河。
“跑。”
卫渊咬紧牙关，艰难的吐出一个
字。
他的双眼变成前所未有的黑金色，源自人类的黑眸与兽性的金黄色本能此刻在相互交织，仿佛暴虐和理智交叉在一起，不停争夺对这副身躯的控制权。
或许是感受到野兽本能占据了上风，他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扬起兽爪再一次对着腹部的伤口狠狠戳去！
我瞳孔一缩。
身后闻声赶来的闻羽天也看到这一幕，失声叫道：“丹田！”
“他为了降低自己的攻击力，竟然亲自毁了他的丹田！”
身后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也纷纷倒吸凉气，震惊在当场。
丹田是兽族用来储存灵气的位置，与人类的识海功能相似。
一旦丹田被毁，卫渊今后就会变得跟我一样，修为尽损，再也无法储存他吸纳的灵气。
他会变成一头丧失修为的狐狸，这在以强为尊的兽族，无异于丧失了生存的权利！
我被这一幕刺激的心神震荡，一双眼渐渐染上血色。
“吼！”
卫渊发出吃痛的嘶吼声。
刚刚掌握主动权的金黄色兽瞳在剧痛的侵袭下，重新恢复成黑色。
他神智也恢复几分清明。
“还愣着什么，跑啊！”
卫渊对我吼道。
他的兽魂极度不稳，即便通过剧痛暂时恢复了神智，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下一次夺魂摄魄的攻击来临，他还能不能顶住。
此刻见我不走，他急的快要喷出火来。
我不再耽搁，翻身往后一跃，身形便迅速跳出卫渊的攻击范围。
而在我逃离的瞬间，卫渊的忍耐也达到了临界点。
他眼底的黑色骤然散去，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被金色光芒吞噬，彻底进入狂暴状态中。
没了丹田的支撑，此刻的狂暴只会加速他的修为流失。
便听卫渊怒吼一声，朝着我所在的位置疾冲过来。
庞大的身躯裹挟起莫大的威能，几乎要将山体撞个窟窿。
我眼睛又酸又胀，悲伤的情绪几乎要将我吞没。
但我没空理会那些负面情绪，眼下我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撕了柳貌！
我视线穿过层层枯树，锁定在一团浓黑的阴气凝结体上面。
那是方圆十里阴气最强盛的存在，也是刚刚东方叶和叶京褚战斗的方向。
那气息与昨晚用黑刺偷袭我的人一模一样，只能是柳貌。
我驾驭聻气在空中疾驰，两次三番避开卫渊的攻击，对白维喊道：“白维，调集阴气，跟我走！”
白维顿了一下，他甚至来不及为我的死里逃生感到喜悦，便悲声道：“不行，白金幡被扔的太远，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