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原始的蛊？”
我挑了挑眉，这说法倒是新鲜。
“按照你的说法，蛊一开始出现是由神兽的魂魄怨念所化，附着在人或动物身上，也是主打报仇的属性，那为什么现在的蛊却与人类结盟，形成互利共生的关系？”
“呵，你不是蛊神奶奶吗？你问我？”卫渊挑了挑眉，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我被他问的一噎。
叶京褚见状，打断我们：“蛊术一道源远流长，起源距今已经相隔太远，不可考究，但是卫首领的说法很有意思，从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
卫渊白了叶京褚一眼，没好气道：“废话，不可行我跟你说半天，我吃饱了撑的？”
叶京褚温和笑笑，推了下眼镜。
“我的意思是，刚刚钻进姆赤大哥体内的尾巴，或许真的源自西子酉其中一尾，是最原始的八蛊之一。”
“啥意思？”
一听跟自己有关，姆赤莲须立刻来了精神，两只眼睛巴巴看着叶京褚，紧张的问：“那俺还有救吗？俺刚得了甜甜，可不能死啊！俺得把甜甜养大，把生蛊族的先天蛊一代代传承下去……你们救救俺，俺愿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你们让俺干啥都成！”
说着，姆赤莲须又急的两眼泛起泪花。
卫渊抽了抽嘴角，小声道：“问题是，你也不知道什么啊！知道的还没我这个外人多……”
姆赤莲须瞳孔一暗，卑微的垂下头。
叶京褚急忙拍了拍姆赤莲须的肩膀，安慰他道：“大哥别急，知道了来源，想找解决办法就简单多了，总比没头头绪乱着急的好……您先冷静一下，听我跟您说。”
他温和的笑着，和煦的目光如同道道暖阳，落在姆赤莲须身上，让姆赤莲须焦虑的情绪得到不少缓解。
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安静听我们分析。
叶京褚道：“其他的传说我也见到过相应的说法，在楚地一带的傩巫文化中，有明确的文字记载：祁连山有凶狐九尾，以弑神而生，爱吞吃凤首，乃大凶也。”
“在这一段描述中，虽然没有提及凶狐的名字，但同时提到了狐生九尾，且酷爱吞吃神兽——”
“这一点与卫首领刚刚提到的西子酉习性一致。”
“傩巫起源于楚地，也就是如今的滇南，从地理位置上看，刚好毗邻哀牢山和兽世分界那一带，西子酉应该在那里盘踞过很长时间，我们所熟知的蛊术起源，也源自哀牢，后经汉代战乱迁徙至云贵川等地，落脚于千户苗寨……”
“停停停。”
卫渊见叶
京褚一言不合，又开起"叶京褚小课堂"来，简直一颗狐狸头两颗大，一挥手连声叫停。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不是把那老头儿的身份和尾巴源头是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么？能不能把尾巴弄出来，说句痛快话！”
“那老头儿？”叶京褚疑惑道。
他很快反应过来：“噢~老人家是吧？这个……得先弄清楚刚刚那条尾巴，是具体从什么神兽上凝结出来的，才能对号入座。”
姆赤莲须也正一脸懵圈的听叶京褚讲那什么巫和九尾狐的关系，即便他全神贯注的听，但他常年在山里，学的蛊术也都是死蛊族"赏赐"下来的下等术，肚子里墨水实在不多。
能认全字已经是村里出了名的"文化人儿"了，听叶京褚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简直像在听天书。
此刻他如蒙大赦的看了卫渊一眼，连连点头：“小兄弟，你就说俺还能活命不？”
“活命问题不大，但能活多久……”
叶京褚沉吟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把实话告诉姆赤莲须。
他不擅长撒谎，干脆取了个中间值，道：“……目前还不太好说。”
我噗的一声，咳嗽出声，扭头看向叶京褚。
不是，大哥，你没事吧？
好歹大家也是学医的，不明白
这句话带来的杀伤力吗？
这句话落在等待诊断结果的人耳中，不亚于是：没几天了，抓紧准备后事吧，晚了衣服该穿不上了。
果然，姆赤莲须听完叶京褚的话，倒吸一口气，面色顿时变了。
那种提心吊胆的紧张，到这一刻终于可以死心了。
姆赤莲须颓然的抱住胸前安睡的伴生蛊，缓缓蹲下身：“明白了……”
“好不容易盼来的甜甜，俺还没捂热乎呢，就要人蛊分离了……”
“没想到，俺会死在老人家的尾巴上……早知如此，俺就不该唤醒甜甜，是俺对不住孩子……”
说着，他挺大个头一个爷们儿，竟然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看上去还有点可怜。
我上前走了几步，安慰他道：“不至于，事情远不到那一步，既然尾巴是老人家身上的，咱们把那个老人家叫出来问问不就行了？他自己的尾巴丢了，他总不能不要了吧？万一他也想把丢失的尾巴找回去呢？”
卫渊不知是性子直，还是故意吓唬姆赤莲须，觉得逗这位大哥哭唧唧的好玩。
他直接道：“开玩笑，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八条尾巴是怨念所化，是枷锁，不是助益，你家的枷锁丢了还能想往回找啊……”
话没说完，感受
到我恶狠狠的目光，卫渊神色一紧，隐藏在棕栗色蓬松头发下的尖耳朵迅速抖了抖。
他下意识的改口道：“当然，也没准那西子酉枷锁戴惯了，猛的丢了还不习惯，得往回找……”
话音未落，他刚收回去的尖耳朵猛然又从头发中探出来。
这次双耳齐刷刷朝向我们刚刚上山的方向，犹如两只小小的音波接收器。
我察觉到耳朵后面的狐狸毛发在以一种极快的频率颤动着，只抖了几秒，卫渊便一把揪起姆赤莲须的衣领，带着他迅速朝神像背后的墙壁走去。
“哐啷——”
一道石门被打开的声响。
那张看上去与整座大殿别无二致的矮墙上，竟然藏着一道暗门。
“来人了，先躲起来！”卫渊道。
他说话的功夫，我跟叶京褚也已经行动起来。
即便卫渊现在修为不及我跟叶京褚，但论听力和嗅觉，我修为再高也远不及卫渊的生物本能。
此刻大家都一致按照卫渊说的做，躲进暗门内部后，我发现暗门内部是一座小小的密室，密室两周贴满暗红色的符箓，密密麻麻，几乎将墙壁遮挡的严严实实。
而与门正对着的那面墙上，则与外面的墙体一致，工工整整的凿了壁龛，内嵌一个个黑色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