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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道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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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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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朝过后,三司差官除王宸宏外,其余众人一同前往城东,等候出发。 而早在他们到达之前,二百名玄甲军士卒早已在城东列队以待。 玄甲军之所以谓“玄甲”,便是因这支兵马皆配玄色甲盔,甚至盔顶上的盔缨都是以漆黑如墨的妖禽飞羽制成。 列阵将士同着玄甲、玄盔,阵列齐整,于清晨阳光之下气势凌然,纵使只有二百人,依旧是盛气如芒、威势非凡。 三司的几位差官多为老成持重的官员,见了这阵仗同样惊叹连连。 “宋大人,我曾听说玄甲军多是勋贵子弟就任,哪怕士卒也多数选于贵胄皇室后裔。本以为多是群纨绔子弟成不了什么气候,不曾想却是如边军百战精兵一般的军队。” “虽说以老夫所知,能被选入玄甲军的年轻子弟,多数是天资极高并且愿意奋进之人。却依旧没想到这支几乎从不参战的军队,能有这样的水准。”那位被称呼为“宋大人”的白发老翁,忍不住回应道。 其余的各位差官同样惊叹连连,交头接耳。 “各位大人,当下主使与副使都未到来,我们不妨先与他们打声招呼,各自休息片刻?”一位干瘦的年轻官吏身虚体弱,站了不一会,已是满脸汗珠,忍不住开口道。 “周围都是各家宅院,并没适合休息的地方。” “问问他们就好了。”那年轻官吏指了指前方列阵的玄甲军。 见这位年轻官吏就这么往玄甲军军列走去,身后的宋大人忍不住皱眉问道:“此人是谁,做事如此轻佻,怎么能当大任。” “这位是吏部侍郎刘焚刘大人的公子刘筠,任刑部员外郎。” “玄甲军总责皇城防务,除了直系将领,只受皇家令旨。列阵在此,只因本次差团由云棠殿下任主使,他们只负责戍卫云棠殿下的安全。” 见周围有些几位官吏未能理解他的意思,宋大人开口解释道。 “宋大人的意思是玄甲军是云棠殿下的私卫,并不是使团的侍卫?” “不错,玄甲军正在等候云棠殿下到来,这时候我等上去搭话,是不合规制的。” “那……要不要把刘大人叫回来。” “罢了,同为使官,刑部的各位大人还没到场,我等便不要李代桃僵了。”宋大人摇了摇头,制止道。 在场只有大理寺以及御史台的官员,谁都不好出面去管刑部的事。 刘筠脚步虚浮地走到玄甲军阵前,一边伸手擦汗,一边开口道:“本官任刑部员外郎,是本次雍州案的差官,一旁的各位大人站立许久了,你等可知道附近何处可以休息。” 玄甲军无人答话,甚至无有一人望向他。 刘筠皱起眉头。 在他看来三司派出差团查案,负责保护差团的兵马就应当是安排给差团驱使的,却不曾想玄甲军完全视他如无物。 “你们的都尉在哪?” 依旧无人搭理。 “本官在问你们话呢!”两次三番无人搭理后,刘筠在压抑不住怒气,冲离他最近的玄甲军士卒吼道。 柳茗是在昨日傍晚才收到了自己全权负责使团护卫的旨意。 清晨拜别母亲后,他着忙慌地赶往军衙协调军务。 二百玄甲军只负责保护云棠公主。 差团的护卫兵马,也就是刘筠认为的供给差官差遣的兵马是另外三百禁军。 最初了解到这一消息的柳茗颇为吃惊。 毕竟二百玄甲军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一路上人吃马喂就已是不容易的事。 再加上三百禁军,整个差团包括使官随从在内将近六百人。 即便是此前被派出负责与西域百国联络的使团,都不曾有这样大的规模。 但目前已有旨意,柳茗只能一边思考其中深意,一边拿着圣旨去禁军点兵。 实际是对于柳茗而言,禁军比玄甲军要容易差遣的多。 玄甲军除了他自己手下的士卒与下级军官,其他人的兵都不是他能使唤的。 而禁军一直都由他老爹总督,大多数人见了他都得喊上一声“少将军”。 柳茗将三百名士兵以及三位同行的禁军都尉点起后,安排他们在御宣门外等候,自己又往城东去与差团汇合。 不曾想刚刚才到城东,便听说了自己手下的玄甲军执伍把一位使官打了。 执伍是玄甲军中最低级别的军官,只管理十名军士。 一位气血虚浮、干瘦的年轻官员捂着脸,躺在地上咒骂不止。 大理寺与御史台的官员围在一旁一言不发,津津有味地看这场闹剧。 刑部的另一位差官是一位郎中,正与那位执伍交涉。 柳茗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走到玄甲军军阵前,神态平静地询问起打人的执伍。 “吕艟?发生什么事了?” 这位名叫吕艟的年轻军官此时依旧愤愤不平,见柳茗问话,他才行礼道:“见过柳都尉。” 那刑部郎中见管事的来了,便对柳茗道:“柳都督贵人事忙,可算是来了。你手下的军士打了差官,你看如何处置吧。” 柳茗未曾转头看他一眼,只是看着吕艟,等待他回话。 吕艟将此前刘筠跑来问话,多次未得回应,随后对当时离其最近的自己推推耸耸,故而自己忍不住就打了他一掌之事说明。 听罢,柳茗先是对吕艟开口道:“执伍吕艟归列。” 随后,对刑部的郎中道:“玄甲军只负责保护云棠殿下的安全,目前列阵于此是等待云棠殿下驾临,这种时候与玄甲军士搭话,并不符合规制。” “你。”刑部的这位郎中本是打算借由此事,向刘筠的父亲刘焚卖个好。 想着柳茗只要随意提出一项惩罚,自己便就坡下驴同意下来,这样刘筠的事他出了头,又给了柳茗面子,两边都说的过去。 没想到这位同样年轻的玄甲军都尉不按套路出牌,直言此事是刘筠有责,与吕艟无关。 把他这个出头人也架着下不来台。 “况且刘大人无故对执行军务的玄甲军士动手。方大人,您是刑部郎中,若是按我大璃律法,这又该当何罪。”柳茗依旧语调平静,与此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当柳茗的目光扫向这位刑部郎中,身侧的玄甲军士也一同将目光锁定在方大人身上。 一时间这位见多识广的刑部郎中也感受巨大压力,但方大人终归是实干官员,并不是刘筠这种浮梁子弟。 他略微沉默后,开口道:“柳都尉,差团中出这样的事,本是主使大人出面处置。此事不过是琐碎小事,本不必闹到云棠殿下面前,但你我两不相让,不如还是问过殿下如何?” “便依方大人。”柳茗答应下来。 “柳都尉能否借一步说话。” “方大人请。”柳茗并未犹豫,与方郎中走到一旁。 至于还在地上躺着的刘筠,他们二人都未再多看一眼。 “这位刘筠刘大人,是吏部侍郎刘焚大人的公子,并且他的母亲是姚家人。柳都尉好自为之。”方郎中有意提醒柳茗。 “若是只是事关卑职,卑职也就退让了。但玄甲军是皇室护卫,事关皇家颜面。方大人应当明白卑职退让不得。” 方郎中自然明白柳茗的意思,他点了点头便走到刘筠身边与他说了几句。 也不知两人到达说了些什么,刘筠捂着脸,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跟着方郎中走了。 同时柳茗走到吕艟身前,与他说明了刚刚与方郎中的交涉。 “多谢都尉为卑职出头。”吕艟对柳茗抱拳,感激道。 玄甲军中虽然多是勋贵子弟,勋贵子弟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以吕艟为例,他的父亲爵位并不低,是位伯爵,比柳志远还要高上一级。 吕艟的母亲只是府上的一位侍女,一次吕伯爷大醉回府,被吕艟的母亲服侍,之后有了吕艟,这才被吕伯爷纳作妾室。 这样的出身比较家中嫡长,与家奴无异,这样的出身并不能帮他在朝中受人尊重。 “你我身着玄甲为陛下做事,凡有军务便代表皇室的行事。自然不可受辱。”柳茗摆了摆手,“你的事还没结束,云棠殿下稍后就到。一会你跟我同去对殿下禀明经过,由殿下为你做主吧。” “是!” 如同是算好的一般,柳茗才到城东没一会。 六匹高大神骏、散发强大气血之力的龙马拉着一辆气息恢弘的辇车驶出云棠府。 且不论辇车的阵法如何强大,那六匹龙马已经展露出三境武夫的雄浑气血。 “拜见云棠殿下!”依旧是柳茗,他总是最早对云棠行礼的人。 玄甲军士、三司官员紧随柳茗之后,对那辆辇车行礼:“拜见云棠殿下。” “诸位免礼。” 少女美好的声音如同淳淳清泉,于众人心里沁出来。 不远处一辆古朴的马车行驶到众人身侧,一位穿着紫色儒衫的中年男子掀开门帘。 “拜见云棠殿下,在下来迟了,殿下、诸位大人久等了。” “王大人无需多礼,出发吧。” 正待玄甲军士列阵将辇车簇拥阵中的过程中,方郎中拉着刘筠下拜于辇车前,高声道:“殿下!下官有事启奏。” “方大人请讲。”辇车内的云棠微微皱眉,不过虽说有些诧异,她依旧以平静的语调答道。 方郎中将此前刘筠与吕艟之事一五一十告知云棠,包括柳茗的处置方案。 “柳文举,方大人所言是否属实?”云棠听完并不表态,对柳茗问道。 听到这句话,刘筠喜上眉梢,方郎中见了刘筠的样子只能苦笑。 刘筠虽说行事轻佻嚣张,但并不愚蠢,以常理论云棠这样的表态多少有质询柳茗的意思。 真正混迹朝中多年的方郎中。则早已明白云棠注定会站在柳茗那一边的。 毕竟本就是刘筠不合规制在先,并且玄甲军关乎皇家颜面,无论如何云棠都不可能指责柳茗。 “方大人所言句句属实,并无遗漏。”柳茗走出整列,站在方郎中身旁,肃然道。 “嗯,柳文举的处理,本宫觉得在理。刘筠无故挑衅执行军务的玄甲军士,本应受罚,但念其已经挨了一掌,本宫便不再罚你。好自为之。” “遵殿下令旨。”刘筠低头行礼,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方郎中也长舒一口气,想着此事便算完了。 却不曾想到云棠话锋一转道:“不过,此去雍州本是要各位大人同心同德,与本宫一同为朝廷效力。但尚未出发便已有间隙,还是绝除隐患为好。 柳文举是父皇钦点总责差团护卫的人选,本宫不好逆旨而行,那刘大人便留在玄霆城,不必同去了。” 方郎中越听越是背后发寒,他自是听出了云棠柔和语调下的森森寒意,拉着刘筠一同下拜道:“臣等领旨。” 方郎中话音刚落,云棠立刻开口,便已经不再打算让他们说话,但听清云棠这时话后,之前表现平静的刘筠忍不住抬起头,眼框欲裂地瞪着柳茗。 原来,云棠轻声道:“那好,无其它要事便出发吧。文举,你来为本宫驾车。” “卑职领旨。” 言罢,柳茗走上辇车扯住龙马的缰绳,指挥玄甲军戍卫辇车,待玄甲军列阵完成后,他挥起马鞭道:“殿下有旨,差团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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