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尔冷笑离开,回到大小丝毫不亚于王帐的王帐,他盯着帐篷上的各种象征着辉煌战绩的骨头,忽然抽出刀砍过去。
转瞬间,帐篷乱得格外狼狈。
巴特尔就像个只知道毁灭的疯子。
待动静弱下去后,心腹才走进来,将一封信呈上:“大人,这是中原那边来的信。”
巴特尔把刀扔回鞘里。
看完信,他狂笑起来。
勇士节,办得好!
……
“钰哥,下一场就是达可图了。”李二叼着一块瓜走来,见谢漾心不在焉,“钰哥,你在想什么?”
谢漾收回思绪。
“还没结束?”
“没呢。”
谢漾本来打算见到漠北王的时候,就把信给他看,结果昨晚漠北王喝得烂醉如泥。再看今天的勇士节,处处也是巴特尔操办。
漠北王很信任巴特尔。
这让谢漾犯难了。
难道她要用那封情信了?
谢漾很别扭,但再别扭也得去做。
比试告一段落,在魏国使臣的注视下,她和阿诗勒隼走向漠北王,阿诗勒隼道:“漠北王,借一步谈谈。”
漠北王起身,孔武巍峨的身形,让谢漾倍感压力。
走到王帐,让下人出去,只剩下心腹。
“巴音王有什么事?”
阿诗勒隼取出那封有些褶皱的信:“这是从附近捡的,本王想还是交给漠北王比较好。”
漠北王拿过情信一看,脸色登时就绿了。
不过也只是刹那,恢复冷静,充满威严的声音淡淡道:“还望巴音王别说出去,等过了勇士节,本王会好好处置他们。”
谢漾皱眉。
这么不咸不淡?不是说这位漠北王是个躁动的烈性子,被妻子和弟弟戴了有颜色的帽子居然还坐得住。
莫不是早知道。
漠北王这么大度?
“自然。”
漠北王见这个灰扑扑的下人一直盯着自己,皱紧眉头:“你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
不做什么。
就看你是不是不行。
可惜满脸胡子,她看不出来。不过想也是没问题的,毕竟漠北这么多公主王子呢。
谢漾低下头:“大王风姿挺拔,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只能再想想办法。
本以为今天会相安无事的过去,谁知道漠北王一直没出来,王妃担忧的进去查看,没过多久,就听到王妃的尖叫声响起。
下一刻,她大步走出来。
目光像是恨不得把阿诗勒隼和谢漾杀了,声音尖锐:“来人,拿下巴音王和这个谢钰!”
这一变数。
把在场众人都得十分不解。
出什么事了?
巴特尔脸色难看,呵斥那些要上前的士兵:“住手!”
“他们杀了王!”王妃咬牙切齿,眼泪说流就流,“巴特尔,他们杀了你亲哥哥,你真要放过他们吗?你愿意,本妃不愿意。”
什么?漠北王死了?!
魏国使臣瞪大眼睛,担忧的看向谢漾。
刚才只有阿诗勒隼和谢漾进去过。
谢漾:“……”
草原上的王都这么容易死的吗。
巴音王是这样,漠北王也是这样……都说了要小心身边人!巴音王就算了,是在重伤下被儿子杀的,漠北王他们可都提醒过,结果还是死了。
谢漾都怀疑他们怎么当上王的。
莫不是都是独子?
不得不说,王妃这栽赃不算精明却很有用,毕竟刚才就他们进去过。
巴特尔冲进帐篷,漠北王巨大的身躯倒在地上,一把匕首扎在他的心口,眼睛瞪大,显然死不瞑目。
巴特尔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
他僵硬上前,去感受漠北王的鼻息……死了,真的死了……
片刻
他脸色难看的冲出帐篷,看王妃的眼神像是在看夺妻杀子的仇人,看得王妃愣在当场:“你有证据是他们杀的?”
“难不成是本妃杀的?”王妃哽咽的吼。
“为什么不是?”巴特尔冷笑,说出的话让谢漾都风中凌乱了,“你不满兄长冷落你多年,饥渴到连我的床都爬!还有什么是你这个蛇蝎女人不敢做的?!”
谢漾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他这是要做什么?
看兄长死后,良心突然发现?
震惊的不止是她,还有王妃,她瞪大美目,仿佛第一次认识巴特尔。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不仅能助他登上王位,还能把责任推给巴音王。
这不是两全其美。
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下,王妃死死掐住手,连指甲深陷肉里都没发现,痛苦的看着巴特尔:“你,你……本妃知道你不喜我,但你不能为了诬陷本妃,就放过真凶。”
人类的本质是看戏。
谢漾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来人,把弑王弑夫的罪妃带下来去!”巴特尔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命令,猩红的眼光恨不得在王妃脸上开出一个洞来。
魏国使臣假意劝了几句:“也不一定是王妃。”
漠北双熊可不是说着玩的,巴特尔权利巨大,岂是一个没有子嗣的王妃可以比的,在王妃的尖叫嘶吼下,士兵把她押了下去。
“不是本妃杀的!”
“巴特尔你不能这么对我!”
……
“勇士节继续。”巴特尔如同受到巨大打击,颓废,落寞,半点没有王者的辉煌,“巫医,跟我进来。”
谢漾和阿诗勒隼对视一眼,漠北王死了,他们该怎么阻止巴特尔?
和巴音格林不同,巴特尔是最得漠北王信任的。
草原可没什么一定要儿子继位的事。
“他既然成了漠北王,说不定不会再和大渭联手。”
谢漾拧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巴特尔十分古怪。
他如果想要漠北,王妃早就能帮他夺得王位,而不是自爆和王妃有苟且。而且看他刚才的痛苦悲落,不像作假。
谢漾心里忽然涌出一个惊恐猜想。
难道巴特尔喜欢自己的亲哥哥?
“不一定。”谢漾心情发沉,“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她用眼神示意赵玉谦。
魏国和漠北一直有来往,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回到帐篷,谢漾开门见山:“赵大人知不知道,巴特尔和漠北王之间有什么龃龉?”
“据我所知,并无。”赵玉谦也被今日一事弄得摸不着头脑,“他们一向兄友弟恭,漠北王将大半权利都分给巴特尔,足以见其信任。”
赵玉谦细细思索半天:“要说唯一的龃龉,就是十几年前,巴特尔的心上人得了重病,巴特尔想来魏国求医,但那时正值漠北和格林大战,御医到漠北时,那姑娘已经撒手人寰了。”
“不过后来没半年巴特尔就娶了妻子。”
谢漾眉心一跳,微微颦眉,碧潭清幽眸闪过光芒。
症结说不定就在这心上人身上。
“赵大人可知这位姑娘叫什么?”
赵玉谦摇头,都是些陈年旧事,若非当年负责接待的是他,他也是不记得这件事的。
他提醒:“谢大人,漠北王不是巴特尔杀的。”
没必要去探索当年的事。
“多谢赵大人告知。”
“那臣就先回会场,谢大人放心,若是巴特尔发难,魏国会保护您。”
谢漾准备去找阿诗勒隼说心上人的事,出门便撞上双眼通红的巴桑公主。
她沉浸在父王突然离去的悲伤里。
正在与兄弟争执:“叔叔说不下葬就不下葬,现在是大夏天,难道要让父王和当年的依兰姑姑一样,尸首腐烂长满蛆虫吗?”
“巴桑,你冷静点,现在草原是叔叔作主。”
谢漾脚步一顿,眸光微闪,上前递出一方丝绢:“见过公主,公主说的依兰姑姑,是当年王爷的心上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