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进筷,汤入口,桌上食物渐少。
但就是不见诸葛无俦倒下。
毛骨悚然感慢慢涌上心头,谢漾看向红昭,红昭满脸震惊。她买的是最烈的迷药,这都不倒?
早知如此,就不该怕打草惊蛇,在河边直接打晕他。
现在好了,顾虑更多。
趁着诸葛无俦去结账,红昭石破天惊道:“小姐,您要不牺牲色相,等他不知天地为何物时打晕他吧?”
谢漾:“!!!”
这是什么虎狼之言。
红昭你变了!
马车再次上路,红昭识相的退出车内,谢漾不自在的问:“公子,你当真要去提亲吗?我爹娘各自替我看中了一位夫君,你能接受吗?”
诸葛无俦淡淡道:“不能。”
谢漾眼睛一亮,还没亮得透彻就听到下一句。
“我会杀了他们。”
“……”
你是魔鬼吗!
谢漾牙酸,往前靠了靠,低垂眼眸:“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但我爹娘固执,你若说看过我湿透模样他们定然不信,不如……”
她鼓起勇气想扑到诸葛无俦怀里。
明明只隔了几尺距离,却像是有什么力量阻止着,强横地不让她靠近。
诸葛无俦:“你只需带我回家,剩下的交给我。”
听听,明明是冷清的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多么让人有安全感!
谢漾终究是做不到靠近他。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
谢漾叹了口气,见马车已经拐进官道,她下车走进旁边的草地,诸葛无俦平静的跟在后面,突的听见他淡淡声音:“为何不喜我?”
声音里,似乎还有几分疑惑。
诸葛无俦所见的女子,不论身份贵贱,无一看到他这张脸后不脸颊羞红,爱慕期盼,想得他垂怜想占为己有。
谢漾也喜欢他这张脸。
但似乎,只是像欣赏一件珍惜物品的喜欢。
谢漾极其真诚:“我没有不喜欢公子。”
“只不过……”
声音拖长,让人下意识等待后面的话。
“……小昭,动手!”
红昭握剑朝诸葛无俦攻去,谢漾从高靴里抽出双匕,弯膝蓄力往前冲,割下诸葛无俦的袍子。
伴随着一句话。
“我厌恶被人掌控的感觉。”
诸葛无俦没想到她会武功,失了先机就节节败退,抬袖一甩,挡开了红昭的剑。谢漾趁机从身后锁住他,用匕首柄端敲晕他,低笑:“以及,我比较喜欢娶人。”
“红昭,快走。”
那白衣男子和车夫估计一会儿就会过来。
不出意外
一刻钟等不到诸葛无俦回来,两人寻了过来。
看到昏迷在地上的男子,两人神色惊变,白衣男子把人扶起来,喂水喂药:“公子!快,你去找那两个以怨报德的毒妇!”
诸葛无俦幽幽转醒。
“不必了。”
诸葛无俦起身,后脖疼痛告诉他刚才发生什么,谢漾的话,在他心里掀起几缕涟漪,随后归于平静:“去找祖父。”
她厌恶被掌控,那他就不掌控她。
白衣男子哑口无言,你刚才怎么没想到先生。
果然儿大不由娘。
马车往前走了小半时辰,车夫皱眉,总觉得路上有什么味道……像是粪便?可谁的粪便能有这么大味,总不可能一镇子的人在外拉屎吧。
想想就恶心。
越往前走味道越重,甚至钻进车厢。
“公子,我去看看?”白衣男子请示。
诸葛无俦神色平静,此人并非他的下人,乃是丞相府的门客。
今天才被他跟上。
“庞将军!?”
庞安早已拉虚脱,不顾门客震惊的表情:“救…烦请你帮帮我们,替我们找大夫…熬,熬药。”
门客根本待不下去。
太难闻了!
“我现在就去。”门客焦急走向马车,“公子不好了,庞将军和将士们全部在河边上吐下泻,连马都拉得口吐白沫。”
诸葛无俦下了马车。
门客以为他是要去看,忙劝:“味太重,您还是……”
诸葛无俦取下腰间箜篌一吹,白马赶来,他上马扬长而去,只留给门客清冷背影。
门客:“……”
他有一句……深吸气,深吸气,不能冲动。门客咬着牙走向就近村镇,见出钱百姓都不乐意干,直接拿出官威喝斥,强征!
谢漾这一路跑得胆战心惊。
生怕有人追上来。
好在害怕的事并没发生,反而是来时的路被封了。
那么远的山脉,居然全部封了起来。
“诸葛朗猜到了。”谢漾脸色一冷,“要不就是军中有叛徒。”
草原骑兵从不踏出那一亩三分地,叛徒只会是大渭军中。谢漾更情愿是前者,叛徒这个东西,她实在不乐意见到。
“姐,我们怎么办?”
巡逻这么严,她们很难翻出去。
正路又已经被封锁。
谢漾沉默片刻:“等城破。”
就看宁宴和她有没有默契,会不会因为她没回去就优柔寡断不敢出兵。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话分两头
眼看第三天的太阳都要出来。
军营气氛极其沉重,因为领主和红昭大人并未回来……探子无法离得太近,他们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何事。
宁宴紧盯着與图。
这可给高坎愁坏了。
“皇上,秀才求见。”门口侍卫道。
宁宴回神,声音有几分嘶哑:“让他进来。”
秀才进来行了礼,开门见山:“皇上,直接出兵吧。我对领主有信心,她绝不会被抓到,再耽误下去,别说诸葛朗会起疑,我们也会错失良机。”
“等。”
“可……”
宁宴眼神一冷,极其骇人:“孤说等!”
秀才的脸色也慢慢阴沉下去,但谢漾离去前让他们听宁宴命令,只得不虞离开。
呵。
宁宴,小生记住你了。
日落日升,秀才被繁杂脚步声吵醒,走出营帐一看,只见城门口起了火,虎王被络腮胡遮住的脸上隐隐有了钦佩:“城门居然被破了,难怪能当上皇帝。”
秀才一愣。
破了?
两军都没有动静,是如何破的。
秀才带着一肚子疑惑走到前方,只见满地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和对方厮杀,宁宴竟是让后方军队全部伪装成百姓,先化为沙从各方到来,再聚沙成塔直接奇袭。
好一招聚沙成塔!
“来得正好。”络腮胡见虎王到了,“走,杀敌!”
胜利带来的快乐并没持续多久。
因为受伤的士兵们开始抽搐倒地,接着口吐白沫。
虎王皱眉:“武器上有毒?”
阿古小心翼翼将烟罗从营地带出来,让她检查地上的武器是否有毒,烟罗摇了摇头,无意看到北狄士兵的尸体,惊异:“武器没毒,有毒的是这群将士。”
好罕见的毒。
烟罗蹲下,盯着那一张张发青的脸。
“好像是苗疆的毒。”她不大确定,提及苗疆二字时,有些恐惧。
阿古忙将她抱入怀里。
“都过去了,你已经好了。”
“如果三个时辰后这些尸体溃烂成血水,那就是苗疆的万物落。”烟罗抿唇,“这种毒没有解药,是苗疆为灭白蚁做的。”
白蚁死后就会被同族分食,只要血肉沾上万物落,最终都会死亡。
虎王和络腮胡齐齐变了脸色。
战场上哪儿有人不受伤的。
这不就相当于时疫?
“中了万物落之人,碰过的碗筷都不能再用,他们已经相当于是万物落了。”烟罗阐述。
众人大怒。
好一个诸葛朗!
竟然不惜用毒,让北狄将士不留全尸,也要拖住他们。
“真的没有办法吗?”
烟罗摇摇头。
宁宴看着满地抽搐士兵,手紧紧攥成拳头,发出咯吱响声,冷静询问:“高坎,记下他们的遗言。其余人,跟孤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