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嫔确实有这个打算,留在朝阳宫,说不定能碰到皇上。
只是这话搬到台面上,就变了味道。
“臣妾这就……”
“留下也不是不行,朝阳宫的膳食都不从御膳房出,只供得起本宫一人。”谢漾慢悠悠道。
齐贵嫔立刻道:“臣妾早就听闻朝阳宫厨子是娘娘从魏国带来,想试一试这魏国菜,不会让娘娘为难的。”
她拔下头顶嵌着大拇指般大小的浑圆东珠金簪。
这根簪子,至少价值千两。
但为了偶遇皇上,别说千两,万两她也舍得!就算遇不到,只要她打点好宫人,万一皇上突然兴起问一句,宫人就会提起她。
谢漾见齐贵嫔自己都编好理由了。
“那就留下一同用膳。”她温和开口。
突然又转了话题:“说起来你们进宫多时,本宫也没空见你们,等本宫稍微有些精神,还是得请来朝阳宫见上一见,认个人。”
还没离去的美人竖起耳朵。
皇后这是不打算再闭宫?看起来皇后似乎喜欢首饰,齐贵嫔能进这朝阳宫用膳,她自然也可以。
就是这钱。
美人纠结片刻,决定给父亲传信。
要趁皇后见所有人前,抢占先机让皇上记住她。
裴楠西心不在焉的给月桂浇水。
明天又能出宫,可哥哥到底哪里去了,莫不是真的已经……不,哥哥福大命大,绝不会埋骨他乡。
“小西,给美人倒杯茶。”
“来了。”
裴楠西拎着降火苦茶,美人当即被苦得脸皱成一团,旁边的宫女直接发作:“你给我们娘娘喝了什么茶?皇后娘娘就是这么吩咐你们的吗?”
裴楠西杏眸里燃起怒火。
皇后都没和她这么说过话,你算个什么东西?用力把茶壶放到桌上:“想喝好茶可以啊,我看你腰上的花鸟玉珏就不错,拿来买茶!”
美人狐疑的看向宫女腰上。
果然吊着一个小小玉珏,成色极佳,少说也要百两才买得到。
自己根本没赏赐过她这种东西。
“哪里来的!”美人脸色铁青,尖叫着站起来,“是不是静妃给你的?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居然被这小小利益收买意图害死我!”
宫女想去捂玉珏已经晚了,闪躲着不承认:“娘娘,奴婢怎么可能背叛你,这是捡的。”
裴楠西冷哼:“宫女院可没人掉东西。”
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落了指定早就急着上报。
美人直接崩溃。
她就说毒药怎么会在寝宫里被找到。
原来是出了叛徒!
“你怎么能,怎么能……贱婢!”美人楚楚可怜的流泪,“小宫女,你去帮我找皇后,就说本宫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贴身宫女脸色顿时惨白,谋害宫妃,就是妃嫔都要杖责三十,她们这些宫人是会直接被处死的。
静妃肯定不会管她。
贴身宫女哽咽认错:“小姐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是素锦许诺放奴婢出宫嫁人,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情分上饶奴婢一命!”
美人激动得不行:“当初我问你愿不愿意进宫,明明是你……”
“不是!奴婢不是心甘情愿答应的,是老爷用家人逼奴婢答应的!”宫女见她铁了心要把自己交给皇后,也嘶吼起来,“我在宫外都许了人家,明明还有两月就要成亲,结果小姐您一被选上,我就得跟着进宫……你敢说你一点不知情?
凭什么,凭什么啊!你生来就是小姐,怎么会懂我这种婢女的苦楚,你既要断我姻缘,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着想?”
美人被吼得退三步。
她当然知情。
婢女羞涩的和她提起过夫君,也隐约透露过即将交换庚贴,但一个顺手的婢女来之不易,所以她没开口和父亲说放了她。
但这不是她栽赃自己的理由!
“奴婢就是奴婢,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会投胎!”
……
红昭赶来时,美人已经气得站都站不稳,宫女神色癫狂,怨天尤人已经如疯狗般,恨毒了美人。
红昭:主仆都是一路货色!
“带到前面去。”红昭吩咐太监,对裴楠西浅笑,“小西,多亏你,否则我还要费半天时间去查。”
裴楠西吐了吐舌头:“她们先招惹我的。”
茶虽然苦却不便宜,这两人却看不起她的宫女身份,直接质疑她不上好茶。
小郡主可忍不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下破了个案。
红昭只能说,这宫女是自寻死路,不过也是命不好,撞上裴楠西。
素锦看到宫女被押进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怎么会这么快就查出来了?难道皇后在玉霓宫安插了眼线?
在指认下,素锦脸色苍白。
下一刻,她满脸怨恨的自爆身份:“没错!是我下的毒,就因为她是嫡女,就能进宫为妃,明明都是同一个父亲所生,我却从小要给她为奴为婢,还有这个贱人竟然敢诅咒我妹妹,她们都该死!”
“按宫规处置。”谢漾也有些诧异,既然素锦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她也没追究。
毕竟静妃是最有钱的。
红昭:“带下去吧。”
美人眼睛都哭红肿了,同样是贴身丫鬟,为什么素锦如此忠心?
一道道膳食端上来。
“皇上驾到!”
齐贵嫔欣喜又酸涩,皇上果然来了,起身盈盈一拜,将柔弱腰枝展露:“臣妾见过皇上。”
谢漾动都没动。
“爱妃也在啊。”宁宴淡淡一笑,坐下后温柔询问谢漾,“不必多礼,皇后,今日可有不适?”
谢漾吃着面板栗。
嗯,好吃。
等会儿得喝两大碗鸡汤。
“很好,就是今天齐贵嫔受委屈了。”谢漾拿钱办事,在齐贵嫔震惊的眼神下,以同情口吻道,“她实在是惨,两个宫女斗法,把她给波及了。”
齐贵嫔眼睛瞬间就湿了,一半是感动,一半是为博宁宴怜惜故意流泪:“也是臣妾行事太过张扬不知收敛,才会惹人妒恨。”
皇后是好人啊!
本来还在心疼今天给出的东西,现在看来是给少了。
美人欲语泪先流。
宁宴自然心疼,皱眉看向谢漾,桃花眼有些不满和冷意:“你平时也该管管后宫,别尽是躲懒。”
齐贵嫔善解人意:“这和娘娘无关,娘娘身子重疲惫也是正常,是玉儿命不好。”
谢漾一口肉一口菜,也不应答,兴致盎然的看着他们。
“皇后!孤在同你说话。”宁宴脸色一冷。
谢漾:“啊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
明明无比诚恳的赞同,却让齐贵嫔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嘲讽气息。
是错觉吗?
宁宴神色稍缓,眼底飞逝过笑意,见谢漾懒洋洋的吃鸡,微微皱起眉头,冷着脸夹走鸡腿放到齐贵嫔碗里,温声道:“爱妃受委屈了,吃个鸡腿补补。”
谢漾:“……呕。”
红昭赶忙去扶她。
宁宴脸色骤变:“传太医!”
“别传。”她只是被宁宴恶心到了而已。
齐贵嫔满脸羞涩,心跳得砰砰作响,如此俊美的皇上温柔待她,甚至夹鸡腿给她,皇上心中定然有他。
“孤说传太医。”在孩子一事上,宁宴绝不退步,眼底的关切浓得几乎要溢出来,“你可以吐到昏厥,皇嗣不能有任何闪失。”
谢漾:“……”
她当即就端起旁边的茶泼到宁宴脸上。
来啊,互相伤害啊!
几片茶叶泼到了齐贵嫔精心打理的发髻上:“……”
皇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四周伺候宫人,没一个露出异样,高坎和红昭连眼皮都没抬,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