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这对小夫妇的全部希望。
当然，就算是他知道，也不会怎么样。
事情该怎么做就要怎么做。
他不可能为了这对小夫妇做出诣阙上书的蠢事，也不可能因为感动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宁谦本质上就是一个比较自私的人，他所求的，也不过是个人的安康。
他不想成为一个圣人，他只想要好好活下去，活得久一点。
甚至在这個存在着超凡武力的世界上，长生久视。
当然，这件事情很难，因为他一开始就处在一个危险的漩涡中。
甚至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比如现在，他不想自己揭开这件事情，因为如果他这样做的话，所有的反噬，就要由他自己来承受。
这是宁谦不愿意看到的。
“也不知道乌明忠在做什么？”宁谦的脑海中忽然升起了这个念头。
他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听到乌明忠的消息了。
……
翰林院。
宁谦是来找归明翰的。
虽然已经决定掀开这个盖子，但是具体怎么做，还是要问问归明翰这个真正的自己人。
“所以殿下准备怎么做？”归明翰听到宁谦说了一遍这件事情，便立刻反问道。
宁谦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清楚，这是一个针对吏部的好机会，但是吏部的反击估计也会同样的犀利。”
归明翰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要那里风调雨顺，百姓安乐，就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怎么可能百姓安乐？”宁谦撇了撇嘴，“近些年来蛮族时常犯边，朝廷拨的银子都是一笔接着一笔的，这中间又不知道被贪墨了多少！边关的百姓啊，估计早就不知道什么是朝廷了。”
“所谓百姓安乐，还不是他们上下嘴唇一碰？”归明翰摇了摇头，“与蛮族交易有利益可言，他们完全可以给自己包装一个为民请命的形象。”
“官字两个口，正说反说，都有理！”
听到归明翰的话，宁谦也是不由得一愣。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只要那些人想，颠倒黑白，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我们该怎么做？”宁谦问道。
“证据，足够真实的，驳倒所有人的证据！”归明翰摇头道，“而且，一个两个还不够，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那就要派人去边关。”宁谦皱了皱眉，“这一路，可不安全。”
“想要成功，就必须这样做。”归明翰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让谁去？”宁谦问道。
“我去吧！”
“我去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归明翰的，另一道却来自于门口。
宁谦一愣，随后回头，却看见乌明忠站在门口。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宁谦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只是想跟归大人辞行，偶然听到了。”乌明忠摇了摇头，诚恳的说道，“让我去一趟边关吧。”
乌明忠看上去颇为憔悴，之前还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如今看来，竟然非常邋遢，好像好几天都没有收拾自己了一般。
宁谦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旁的归明翰解释道：“有关于吏部的事情，他去问了四皇子。”
他的话停在这里，但是宁谦却已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看来，是在四皇子那里碰壁了。
宁谦摇了摇头，这背后的事情，就算是宁炎都不敢闹得太过，区区四皇子，又能怎么样？
只是他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连探查线索都不敢去做。
也不知道究竟陈越背后的那个利益集团付出了什么东西。
“四皇子，并非明主。”乌明忠摇了摇头，一脸颓然。
他没说什么理由，但是这几个字，已经足以表现出他的失望。
但是宁谦却觉得，四皇子宁化所做的，是对的。
如果宁谦在他这个位置上，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一个吏部，并不能够扳倒太子，消耗太子那边的力量，与加强己方的力量，是一样的事情。
在吏部的考评中，宁谦注意到，四皇子一系，很多官员都得到了好评，即将获得升迁。
乌明忠的想法太过天真。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宁谦注意到，乌明忠这个人，恃才傲物，心怀天下，眼里揉不得沙子，这样的人，在官场上是活不下去的。
怪不得一个状元，还没有获得实权的官职。
官场上不需要理想主义者。
即便是乌明忠想要改变这一切，也应该韬光养晦，先获得权力，再去改变。
人只有先改变自己，才有机会改变世界。
“所以，你打算去？”宁谦问道。
如果乌明忠愿意去的话，那么也是一件好事。
起码乌明忠现在不是站在他身边的，倒是免去了归明翰去面对危险。
而且四皇子应该也不会随便放弃这个人，或许能够在路上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对，我要去。”乌明忠眼神坚定，“我想看看，这样的朝堂，治理出了一个怎样的国家？”
宁谦沉吟了一会，随后道：“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很危险。”
“我不怕危险。”
“那就交给你了。”宁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有的时候，这样的人最好用。
一个人有了信念，就有了百折不挠的意志。
既然乌明忠已经做好了选择，他也就没有必要阻拦。
“多谢！”乌明忠点了点头。
看着眼神中燃起熊熊火焰的乌明忠，一旁的归明翰，也不由得有些欣慰。
这人，总算是振作起来了。
……
是夜，乌明忠向宁谦问明了要调查的一切内容，便赶在第二天，离开了皇都。
城门口，宁谦看着乌明忠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希望他能够活着回来吧。”
“他肯定能！”归明翰似乎对乌明忠很有信心。
宁谦回过头，看了一眼归明翰，道：“下次不要这么做了。他毕竟不是我们的人。”
归明翰脸上露出一丝愧色，道：“乌明忠心灰意冷，想要辞官归乡，臣只能出此下策。”
“这次先饶了你！”宁谦摇了摇头，转头向着城门里面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