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气息爆发出来的恐怖光芒，让半个皇都，都看见了。
即便是专心下棋，宁炎和玄云子两个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宁炎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天人下场，有些不合规矩吧？”
“只不过是一道剑符罢了，有人盗了去，却没想到竟然用在了这里。”
“要真是被人盗了，倒是好了。”宁炎嘲讽一声，但是却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玄云子微微一笑，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陛下，该您了。”
宁谦站在那里，心下不由得一沉。
他能够看得出来，在两个人的交锋之中，宁炎，已经落了下风。
从宁炎仅仅只是出言威胁，而不是直接出手便能够看得出来。
他或许有些投鼠忌器。
或者说，对方有些忌惮宁炎，导致不敢直接出手，而是用这样的方法试探。
而刚才，宁炎恰恰表现出了自己的虚弱！
宁谦心中升起这许多念头，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只是站在那里，默默不语。
这种层面的争锋，远不是他能够参于的。
即便明知道玄云子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乌明忠上奏，但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人力有穷时。
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他能够处理的。
前面他看似做了很多，但是换一個人来，也一样。
“顺其自然吧。”宁谦心中轻叹。
他抬起头，望向那个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地方，心中闪过一丝担忧。
归明翰……
希望你没事。
……
正在宁谦担心自己的手下的时候，归明翰也在天人剑符的压力之下苦苦支撑。
但是看着乌明忠已经远去的身影，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就算是死，也值了！
他在翰林院蹉跎半生，就是因为不肯低头。
他知道很多事情是没有公理的，但是他希望用自己的双手拼出一个公理出来！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跟乌明忠是同一种人。
理想主义者，谁又不是呢？
归明翰眼神中闪烁出一丝坚定，手中飘雪剑，也随之发出了剑吟，仿佛要与他同行而上！
“战！”
归明翰挥出一道剑气，竟然率先攻了过去！
不远处的天罡地煞二人，也注意到了乌明忠的离开，但是因为他们要操控剑符的原因，所以他们并没有上前阻拦。
这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没有余力。
但是他们心里也不着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拦住归明翰就够了，以主人的细致，肯定在后面还安排了其他人。
乌明忠，注定会像是一个扑火的飞蛾，让自己陷入死亡的绝境。
……
而乌明忠还不知道这一点。
他怀里抱着奏本，还在努力的向前飞奔。
遥远的皇宫，在他的脚下也算不得什么，没过多久，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让他震惊的是，当他心中燃起希望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道他很熟悉的身影。
四皇子，宁化！
当宁化出现在乌明忠的面前，他终于放缓了脚步。
他敏锐的从这件事情之中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天人，朝堂，四皇子……
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当他将这些联系到一起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惊悚的事实。
“所以，江湖的力量竟然都已经联系到了庙堂吗？”乌明忠看着眼前的四皇子，皱眉问道。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的武力，终究是最重要的。”宁化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这样的回答，已经确定了他的立场。
“所以，殿下你……”
“想要跟他抗衡，我也只有一个选择。”宁化坦然说道。
有些时候，这些话说出来，远比憋在心里更加舒服。
宁化眼神清明，如是说道：“乌明忠，我当你是朋友，他们答应了，如果你就此退去，他们会既往不咎。”
乌明忠看着宁化的眼睛，一时间，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陌生。
他早知道权力会腐蚀一个人的心智，但是却没想到，他曾经非常看好的宁化，竟然也会沦陷。
“殿下，你真的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乌明忠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从宁化选择放弃的那一天，这个问题就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有人告诉我，对错不重要，当我站在最高的地方，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宁化说道，“无数事实告诉我，这句话，确实是正确的。”
权力的香味确实是会迷惑一个人的眼睛，就算是皇子也不例外。
乌明忠明白，他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
他不能奢求一个在深宫出生，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子懂得人间疾苦。
位置的差别，让他们无法共情最底层的人民。
即便是心里残存了一点善良，但是随着时间的消磨，也会最终被权力所腐蚀。
就像那句话说的——
把良心剁碎了喂狗，才能够赚的最多。
他乌明忠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辅佐明主，拯救天下。
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想法，或许错了。
相对于整个天下，他能做的不多，只能豁出性命，为天下除去几个蛀虫。
“殿下，道不同，不相为谋。”乌明忠目光灼灼，将眼神越过宁化，看向了他身后那一座皇城。
走到皇城前面，他就可以将奏折递上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八皇子……
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努力白费吧？
想到这里，乌明忠也不由得下意识的向着皇城走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却是让宁化微叹一声：“乌明忠，我真的不希望你死在这里。”
“生死而已，岂有惧哉？”乌明忠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殿下，伱没见过人间惨状，但是下官见过，下官一闭眼，就是那些血淋淋的场景，下官睡不着觉！”
宁化没有见过边关百姓的场景，或许就算是他见过，他也无法共情他们。
因为在他的心里，他们本质上，就不是同一种人。
他永远也无法理解乌明忠的话。
他只能轻轻叹息，挥了挥手：“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