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江府至镐京,有一千三百零九公里。
快马加鞭走官道需要半个月即可到达。
缓慢出行,走水陆兼程的话需要花上三个月的时间。
而顾玄清远上镐京选的就是水陆兼程。
先从平江走水陆至沧州,然后在坐马车走陆路到镐京。
白日里宽广的大运河,波光粼粼,河边两岸有成排的杨柳在岸边垂首自照。
大船走的在远一点,就是连绵起伏的淡青色山脉。
大船驶离开平江后的这几天里,顾玄清一直房中静坐看书。
就连用饭也是在自己房中,只有在早上去给顾母请安以及日落之时,他才会出去走一走。
不过顾母心疼儿子,除了离开平江的第二天早上去请安外,她直接让顾玄清免了这虚礼,让他好好休息看书备考。
是以后面的时间,他也就只在日落时才出去走走,站在船板上看看晚间的霞光。
这日,顾玄清站在船头看向遥远的落日,金色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偏开头,发现下一站码头就在前方。
等船愈发近了,顾玄清看到前面有船工们正卖力地从船上往岸边运送货物。
也不知道装的什么,看着似乎很重的样子,还需要两个人抬。
“前面就是临清府,顾兄可要随我入城玩一玩?”五皇子走出来,站到顾玄清一旁。
五皇子看向快要停靠的码头,“据说今天晚上醉花楼有场诗会,第一名奖励不仅能得到已故齐堰大家的最后一副画作。
还能有机会成为醉花楼花魁玉舞姑娘的入幕之宾。”
醉花楼每年在这个时候都会举行诗会,且有个不成明的规矩,那就是花魁一生只招一位入幕之宾。
据传言那位花魁玉舞姑娘有倾城之姿,每年在诗会上有不少男子为了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砸了不少钱。
但都没有被看上。
因为想要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不仅要有钱,还要有足够的才气。
所谓的“才气”,就是赢得诗会第一名,然后在由花魁出题。
若是有人能赢得花魁,就可以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在这“才气”这一点上,就淘汰了不少人,但还是有人每年坚持不懈的想要上台试一试。
五皇子既不对齐堰大家的画作感兴趣,也不对玉舞姑娘感兴趣,他就是想凑个热闹去看看。
“不——”顾玄清听到又是花楼之地,他下意识就要拒绝。
只是在听到“已故齐堰大家的画作”时,顾玄清突然有些心动,那句要拒绝的话顿时噎了回去。
他记得“齐堰大家的最后一副画作”,长公主一直在派人寻找,寻找多次都无所得。
却不想今日在这儿遇到了。
这会儿船已靠岸,顾玄清立即改口,“承蒙殿下相邀,殿下请。”
不论那画作的真假,他总要去看一看。
见他有意要去,五皇子笑了,他就知道顾玄清不会不心动。
虽不知他是为那画作而去,还是为玉舞姑娘而去,但只要他去了就行。
五皇子高兴的拿着酒葫芦仰头大口喝了一口,伸手拍拍顾玄清肩膀,大笑道:“走咯,看玉舞姑娘去。”
船下来来往往之人听到五皇子这句话,转头朝声源处望了一眼,都不由摇头。
“唉,又是一个为玉舞姑娘来的,只怕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失望而归。”
“说起来这是玉舞姑娘在成为花魁后的第五年选入幕之宾了吧?也不知道今年是否还和往年一样。”
“玉舞姑娘有着倾城之姿的女子,其才华又高,一般人岂会赢得了她?要我看那些人还是要失望而归了。”
“不一定吧!”
“听说那位麒麟才子平江顾郎君会去参加来年的春闱,也不知他会不会来临清?”
“若是他来,我猜应该可以。”
“那可不一定,每年来的人都觉得自己的才华很高,可是每年都没能赢得过玉舞姑娘,万一那位顾郎君才不如名呢?而且他也不一定会来……”
“喂,长安兄,你这是要去哪儿?”出来吹吹风的钱均安看到顾玄清和五皇子好像下船了。
想到太子表哥的吩咐,不能让长安兄和五皇子待一起,钱均安赶紧下船,疾步朝前跑去。
周围那些人的言论断断续续传入钱均安耳里。
钱均安伸手极其顺其自然的揽着顾玄清的肩膀,兴奋的询问道:
“五殿下,你们这是要入城去看那花魁玉舞姑娘?”
一听钱均安这话中的兴奋劲,顾玄清就知道这是他也要去的意思。
顾玄清垂眸瞅了一眼揽着他肩膀上的手,眉头微微。
随即没在管,毕竟就他的了解,就算他把钱均安推开,这人还是会笑着黏上来,一副“咱哥两好的”揽着他肩膀。
得到答案后,又听说那位玉舞姑娘有绝色倾城之姿,钱均安又加快了脚步。
走在前面的钱均安发现还有两人没有跟上,他再次回头催促他们。
“五殿……五公子,长安兄,眼瞅着天就要黑了,你们倒是快点啊!”
钱均安又转头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城门,有些着急道:“也不知道那诗会开始了没有?又或者提前结束了怎么办?”
万一他们去的晚了,诗会提前结束了,那他岂不是要错过一睹这位花魁倾城容颜的机会?
想到这,钱均安再也等不及了,又催着他们快点……
五皇子看了一眼还未黑透的天,不慌不忙道:
“钱小公子莫急,这据我所知,这诗会要等到天黑之后才开始,估计等我们到时,时间正好。”
现在天还没黑透,诗会就还没开始,顶多他们去的晚了,只是没得位置坐而已。
闻言,钱均安也不着急了。
正如五皇子所言,他们到醉花楼的时候,诗会正好才刚开始。
醉花楼里灯火辉煌,门外聚集了不少人。
“这人也太多了,让一让,让一让……”钱均安在前面人挤人,总算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路。
结果他转头就发现后面那些人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只因顾玄清说了一句,“小生是来参加诗会的,可否诸位让一条路予我同行?”
在外面聚集围观的都是一些好热闹之人,加之顾玄清言行有礼,一听他是来参加诗会的书生,就给他们让了路。
“……”好不容易挤进去的钱均安回头看到这一幕,哭唧唧……
顺利进来的三人,这一看里面人更多。
醉花楼不是属于教坊司里的,里面的女子多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或是孤女才被卖身与花楼的。
在卖身于花楼前,她们都是良家女。
是以醉花楼的规矩就是卖艺不卖身,当然也不是没有,除非那女子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