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仙突然之间出手。
手为刀，刀切颈。
快如风，疾如雷。
纤细的手指如同钢针，白皙的手掌如同利刃。
几缕青丝飘落于黄沙，上官小仙的手刀没有切到萧崖的脖子，只是切落了萧崖几缕头发。
萧崖好像动了，但好像又没有动。
上官小仙怀疑自己的眼睛，自己这一下虽然不是要萧崖的命，出手没有达到极致，但一流高手也不可能这样随意的避开。
上官小仙一笑，萧崖觉得生死难料。
不懂轻功是最大的缺陷，不懂轻功无法跟上官小仙拉开距离。
赤手空拳的上官小仙同样可怕，阿飞和荆无命两大绝世高手的毕生所学已经让上官小仙横行江湖。
“你再不停手我可要还手了！”
萧崖一直没有还手，他只是在闪躲。
纵然萧崖一直在闪躲，上官小仙也丝毫不怀疑萧崖这句话的真实性。
上官小仙跟随阿飞学剑在前，短短五年就展现出上官金虹的强大基因。
七年就已经可以逼得阿飞出剑。
学成之后就随荆无命学艺。
同样是七年，已经让荆无命看到了上官金虹而不是上官小仙。
荆无命觉得到时候了，便让上官小仙一个人动手剿灭了江湖上几个名气不高但也让世人知晓的门派。
上官小仙很利索，没有任何一丝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一丝怜悯。
荆无命这才将上官金虹的所有交回给了上官小仙，能得到上官金虹的一切不代表能够受得住。
但上官小仙已经有了这个能力。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还手！”
攻势更为猛烈，上官小仙杀招以露，两大剑客的绝学让上官小仙用出来的时候即便没有剑也能让萧崖看见漫天的剑影。
萧崖一直在退，一退再退，身后就是一个沙坡，再退就没有路了。
喜怒无常的上官小仙说不定真的会在这杀了自己，难道又要陷入另外一个轮回？
不，绝不就此罢休，对方在布局的同时自己也在布局，自己都还没有看到自己布局的效果又怎么能死在上官小仙手上。
右手中指食指合二为一，稳定身形稍微侧身。
很明显这也是一个剑客的起手，只不过萧崖手上无剑而已。
“咦，右护法你也懂用剑？”
上官小仙从来没有见过萧崖使用任何兵器，一般情况之下她都不用萧崖动手，只不过在屠戮山贼的时候见到萧崖拳打脚踢对付了几个喽啰而已。
“略懂。”
“那我可真要见识见识右护法的剑法了。”
上官小仙同样化指为剑。
萧崖的战意又一次涌现，只有这种值得一战的对手才能让萧崖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轮回多一次又何妨，李大嘴吃了谢晓峰又如何，游历一次书中世界就当一次异界旅行罢了。
无后顾之忧，既然死不了，那就通过不断的实践来证明自己。
上官小仙脸上泛滥着一股愚弄般的嘲笑，因为萧崖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普通了，任何一个学剑的人起手都是这个姿势。
可就在萧崖的眼神变换之后，上官小仙的笑容凝固了，从凝固到迷茫，从迷茫到感受到了一股透体的寒意。
“想不到你藏得这么深。”
“我没有藏，只不过你看上去值得一战。”
上官小仙第一次得到肯定，来自于值得尊敬的对手肯定。
她的热血也开始燃烧。
“那，就来吧，无论胜负。”
上官小仙以人为剑，如同一把嗜血的魔剑，手中虽无剑，但全身上下的剑气已经能切碎黄沙。
同样，萧崖手中也无剑，但萧崖并没有剑气散发。
天地为剑，而萧崖则是持剑者，人无剑气，但万物皆是剑气。
就是这股气息，让上官小仙沸腾不已，如只论剑，萧崖恐怕已经可以和荆无命阿飞并列。
萧崖没有见过燕十三，人类是想象不到未曾见过的事物。
他不知道燕十三最后那一剑是如何，但他知道让西门吹雪也自叹不如的天外飞仙可以到达什么程度。
萧崖出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上官小仙觉得萧崖这个出手对不起他刚才那股剑意。
普通，实在太普通。
但这个诧异却是幻觉，天外飞仙这一下只有对剑有着执念的人才能察觉出其威力。
或者荆无命和阿飞可以体会，但上官小仙却体会不到。
那一招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剑招一出，天地之间的剑气顿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不快，但萧崖的手指已经到了上官小仙面前不过六七寸。
两个人之间分明隔着数丈远，但上官小仙就是没有看清萧崖是如何缩短这个距离。
但上官小仙知道一个事实。
萧崖这一剑，她接不住，因为天地之间的剑气已经化为剑意，所有的剑意已经在萧崖的手指之上。
如果萧崖手上是一把剑，那这把剑已经将上官小仙穿透，因为剑比手指更长。
接不下，但也躲不开，上官小仙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变化了好几次身形，但却徒劳无功。
上官小仙只有退，就如同刚才她迫使萧崖一退再退一样。
如今的上官小仙也只有退，一退再退，甚至退无可退，甚至避无可避。
死亡的体验就在刹那之间。
剑意略过，上官小仙也飘落几缕青丝。
萧崖没有在上官小仙的头上怼出一个窟窿，而是像刚才上官小仙一样，切断了她的一缕秀发。
西门吹雪说过，天外飞仙一旦用出就无法停止。
当年在叶孤城已经事败露馅心虚的情况之下，那一剑天外飞仙尚且能让西门吹雪折服，可见其威力之巨大。
但就在天牢这七年，萧崖对于剑也有不同的理解。
“剑是凶器不假，但剑在人用，人心如是剑如此。”
剑只是工具，只因萧崖对剑没有执着，所以萧崖可以有另外的用剑方式。
但西门吹雪不一样，他一辈子都沉迷于剑，他出剑必定见血，见血必定封喉。
所以，西门吹雪用出天外飞仙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控制对方的生死，因为他将自己变成了剑。
萧崖不同，剑是剑，人是人，又不是东风快递，只要剑在手上，就能控制。
同样的招数，同样的剑意，不同的理解。
所以上官小仙没有死。
“我败了。”
上官小仙很干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扭捏的人。
“你原本可以杀我，独吞金钱帮的所有，就你刚才那一剑，老荆来了也未必能胜你。”
“你为何不杀我，难道金钱帮的东西你丝毫不动心？”
“一统江湖的事情你不做，你莫不是个傻子？”
萧崖一句话都没有回答，连着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
花满天死了，云在天也死了，谁杀的？
马空群？不，马空群一直都在万马堂，他没有机会出来杀人。
而且马空群刚才看到花满天尸体的时候眼神只有震惊，没有怜悯。
这个撒出饵料的猎人，到底是谁？
“你不但是个傻子，你还是个呆子，你没有听到我跟你说话吗！”
上官小仙在萧崖入神的时候突然出手，一个擒拿直接压制住了萧崖。
萧崖本能的挣扎一下，上官小仙立即发觉原来萧崖的内功也不错。
不是萧崖藏得深，而是一个不会轻功的人走路的方式就跟普通人一样。
上官小仙和荆无命等人又怎会想象到萧崖有着绝世的剑意却不懂轻功？
有些事，藏是藏不住的，因为萧崖根本没有藏。
第一下虽然已经压制成功，但又很快被萧崖挣扎出来，第二下，第三下。
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一起滚下了那个被关东狂风吹出来的沙丘。
三十六点七度的身体交织在一起没有再分开。
良久，上官小仙靠在萧崖的怀里面轻咬朱唇。
“官捕快，下次咬我嘴唇的时候就不要吃羊肉了，太膻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了，你不但要金钱帮的宝，你更想要我的人。”
“你错了，这两样我都不想要。”
“不想要？那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刚才什么都没做，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忘了。”
“忘了最好。”
“忘了确实好，刚才的事情我确实忘了，所以，我需要回忆一下。”
“回忆？”
萧崖话音刚落，嘴唇就被封住，上官小仙沸腾的身体在这个寒凉的沙丘之下点燃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