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周青臣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刘季一脸陪笑:“樊哙老弟,今个儿老哥哥我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还能跑了你的钱不成?给我再上好酒,上肉,把这些外地来的贵客伺候好了,万不能落了我沛县的份儿!”
“季哥,这话说得好,但是这个叶大爷出钱,所以上不上酒,上不上肉,还得是叶大爷说话,您呢,嘿!说了不算!”
樊哙笑了笑,那魁梧的身体,无处不展现着武德充沛这四个大字。
“所以,咱们这会儿,还是到一边上聊聊,你欠我钱这事儿,怎么说吧!”
眼看着刘季就要被拖走,周青臣却忽然问道:“樊哙老弟,这刘季欠你多少钱?”
樊哙闻言,嘿嘿一笑:“也不多,就两百个大钱,但是这家伙就是拖着不还钱,搅扰了给为大爷的兴致,我这里先赔罪了!”
“啊呀,不是我说,樊哙老弟,我忽然想出恭,你总不能让我拉在裤子里,脏了你这宝地……”
此言一出,樊哙的脸都有点绿了。
“刘季,上次你就用这办法糊弄我,这次还想糊弄我?”
樊哙把刘季的脸拍得啪啪作响:“你就真以为我这么好骗啊!”
刘季黑着脸,捂着肚子,尖细声音:“樊哙,你个杀狗的,我可是和你挑明了说,你要是不信,那我可真拉在这里了……”
樊哙双手环抱在胸前,歪着下巴,斜着眼睛,轻蔑地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这会儿,韩信凑到了周青臣身边,低声道:“主公,这人有点意思。”
英布嫌弃地看了一眼韩信:“你这和他叫做臭味相投!”
韩信嘿嘿一笑:“实不相瞒,我以前也这样干过,但是总没有这人能拉下脸来干。”
英布对于韩信的鄙视,瞬间更上一层楼。
“别说话,看戏!”蒙毅忍不住打断两人。
这么精彩的场面,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刘邦黑着脸:“杀狗的,你是真不信啊,那我可就真在这里拉了!”
樊哙眼看着刘季都蹲了下去,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我真拉了啊!真拉了啊!”刘邦大声嚷嚷:“你可想好,要是我真在这里拉过屎,你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做生意,人家是来你这里闻屎臭味,还是吃肉香?”
樊哙看了一眼须臾时间,就已经坐满了客人的桌子,真要这样闹下去,自己今天这大生意可就黄了啊!
“草了!你赢了,狗日的,你别让老子看到你!”
樊哙气恼地踢了一脚刘季。
刘季贱兮兮地站了起来,哈哈笑道:“樊哙老弟,再给我拿一块肉骨头?”
“肉你娘,滚!”樊哙一身充沛的武德,瞬间好似病夫,无力征伐刘季。
刘季还不忘风度地转过身来,向着周青臣拱手一礼,大笑道:“叶老弟,多谢款待,咱这沛县是好地方,明个儿我带你去别处逛逛?”
一群人顿时投以鄙视的目光。
可是,面对这么多鄙视的目光,刘季依旧可以视若无物,满脸笑容地看着周青臣。
只是,看着这般模样的刘季,韩信却一副看到知己的模样。
周青臣抬起手来:“行了,过来喝酒,你差的两百个大钱,我替你还了!”
“啊哟,叶老弟,你可真是我一见如故的好兄弟,如蒙不弃,我愿和你在这里结为八拜之交,斩鸡头,烧龟甲,喝血酒!”
夏侯婴都看不下去了:“季哥,叶大爷留你在这里吃肉喝酒,就已经是盛情款待,你收敛收敛吧?”
“唉,瞧你这话说的,来,叶老弟,我给你满上!”
“哈哈哈!满上满上!”周青臣倒不在乎,刘季这会儿确实有几分说话像放屁的感觉,啥话都能从嘴里飙出来。
结拜为兄弟?
这不扯淡,你都什么年纪了?
我真有那么想不开啊?
看着和刘季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快活的周青臣。
蒙毅的表情是有些复杂的,他朝着扶苏靠近了一点:“殿下,你也不管管?”
“蒙卿家,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殿下,你这……”蒙毅整个人都无奈了啊。
边上的英布给蒙毅倒酒:“上卿,没看出点门道了?”
“什么门道?”蒙毅对英布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只是可惜,被周青臣先一步收走了。
“您听……”英布耳朵竖起来了。
蒙毅也立刻竖起耳朵。
扶苏放下酒碗,小口吃肉,免得错过了什么细节。
“叶老弟,我跟你讲,我们这儿从外地来了一个富户,叫做吕公,乔迁之喜就在明日,要不我们一起去吃席?”
周青臣一听,立刻动了心思,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刘季就是靠着这次吃席翻身的啊!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要是没事儿做,那就多吃席!
吃席的时候,刘季吹嘘贺万钱,吕公一听,立刻安排上座,且看刘季面相十分不凡,就把自己的女儿吕雉,许配给了那会儿什么都没有的刘季。
如果想改变这一点的话,那么刘季明天还会说自己贺万钱?
那老子就贺十万钱!
真金白银放在面前,就不相信吕公这老家伙看自己的面相不一般。
“我对此完全没兴趣,再说我也只是路过此地,贸然前去祝贺,恐怕主人家不喜欢。”周青臣嘴上说着不去,心里却一阵狂喜,这真是什么好时间都让自己赶上了啊!
吕雉阿吕雉,你难逃我周青臣的掌心!
刘季闻言,却略感意外,眼前这位兄弟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好忽悠的大冤种,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不行,得想个办法!
扶苏觉得没什么啊,不就是吃个席?
蒙毅也觉得奇怪,这有什么?周青臣少见不去的吧?
先前在吴中城,丧事吃席这家伙都不愿意错过。
英布轻蔑一笑,两位怎么对我主这么不懂呢?
刘季那边接着说道:“听说这吕公有几个女儿,那个个都是貌若天仙!”
“哦?”周青臣顿时两眼冒光,看样子,这刘季是下定心思要去吃席啊!
美人计都用上了?
“天下美人于我如浮云!”周青臣不屑一笑!
扶苏、蒙毅、英布三人齐齐发出鄙视的目光。
韩信在一边上看了看司马欣,又看了看这三位的表情,只是低头干饭,一言不发,免得也被鄙视的目光所波及。
“哎呀,既然叶老弟实在是不想去,那就没办法了,我明天只能自己去了。”
周青臣立刻摇头道:“不过我转念一想,我虽然是路过此地,但是别人乔迁之喜,总归是大喜之日,理当前往庆贺一番,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吕公有什么貌美如花的女儿,我叶问素来是一个正人君子,只是觉得明天宴会之上,人多眼杂,若有人胆敢对吕家小姐心怀不轨,我堂堂大丈夫,岂能对这样的歪风邪气,视而不见?”
“好!叶老弟说得好!”刘邦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遇到了人生知己!
“碰!”
两人碰杯的样子,简直像是要把酒碗都撞碎一样。
马车上,正好伸出半个脑袋透气儿的虞姬听到这话,忍不住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扶苏、蒙毅、英布三人露出不过尔尔的表情,早就知道你周青臣是什么样的人。
司马欣微微拱手,心中默默道:跟侯爷学习,一辈子也学不完啊!
韩信嘴角微张,这一刻,他联系自己的亲身经历,越发坚定地相信了侯爷是一个充满了正义感的人!
终于,酒足饭饱,刘季摇摇晃晃地离去了,临走之前,还顺走了一只狗腿……
这让樊哙有些咬牙,但是周青臣大方的表示自己付钱之后,樊哙脸上立刻就露出笑容来。
这也让樊哙和夏侯婴心中都觉得有点奇怪,为何这人会如此大方?
“朱元璋,你可曾听闻樊哙的故事?”
周青臣叫来了樊哙。
樊哙一脸拘束,摆摆手:“哎,那都过去了,那县丞儿子的狗肉铺子,也没有开起来,倒是每个月,都会找人来我这里找茬儿。”
“哦?”扶苏觉得终于来了点儿正事儿。
樊哙一看这几位客官有兴趣,也就坐了下来,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蒙毅怒极而笑:“咸阳城内,丞相之子李由也不见得敢如此横行霸道,区区沛县,弹丸之地,这县丞之子,竟然就如此嚣张猖狂,将我大秦律法践踏在脚底,简直目无天日!”
樊哙很少见这样正义感爆棚的人,端起酒碗来:“这位尊客,请了!”
“咕咕——”
一饮而尽。
蒙毅稍作迟疑,也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
“这事儿,我们管定了。”
周青臣凑上前来,扶苏那边嘴唇刚动了一下,本来也是准备说这句话的。
结果,忽然就被周青臣抢着说了,那种感觉,真的是甭提多难受了。
“唉,哪能啊,你等远道而来,还能为我樊哙打抱不平,声援一二,樊哙心中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樊哙给自己满上酒水,又给几人满上:“诸位,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
“请了!”
“请了!”
扶苏看着周青臣和蒙毅豪迈之举,稍作迟疑,也端起碗来,吨吨几口一饮而尽。
“哈哈哈!痛快!”周青臣大笑道:“樊哙,明天那吕公乔迁之喜,你来吗?”
“嗨,当然来,我被选中去做狗肉宴,人家还给了定钱呢,当然得去!”
“那好,我也去,到时候我们继续喝酒,天色已晚,我等去过夜的客栈了。”
“这就见外了不是,我樊哙别的没有,但是几间草舍茅庐,却还是能待客之用的。”
“这个……”周青臣稍作迟疑,眼角扫了一眼扶苏。
扶苏立刻朗声笑道:“樊哙有如此心意,我等岂能拒绝了,叶问,我们就去樊哙家中过夜吧?”
边上的夏侯婴嘴角微动,似乎想阻止,但周青臣却已经搂着樊哙的肩膀站起身来了。
难道,这群人不懂草舍茅庐是什么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