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雉，瞧瞧你这眼神，什么叫做这我都能动心思？我就带着大秦学宫的学生们，去实地实习一下，有何不可呢？”
周青臣一本正经道：“学习和实践，本身就是要相互结合在一起才行的。”
“也罢，那婚事过后，妾身去找小虞，还是夫君去找呢？”
“学宫成立之后，我和太子都不曾微服前往过，这自然是我和太子两人一起微服前往，如此也可以摸清楚学宫现在这些普通学生们的真实情况。”
说到这个，吕雉目中也不免露出钦佩之色。
先前周青臣和太子微服进入大秦学宫，就牵涉出来了学宫之中，以出身寒微的女学子，赠予权贵之家作为玩物的事情。
若是不从，动辄打杀。
这几乎让整个大秦学宫从上往下所有的官吏们彻底清洗了一遍。
而今大秦学宫的风气，可以说是整个秦帝国最好的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也想微服去大秦学宫走走？”
“妾身可不乐意，我呀，到时候，就和公主在家中等着你回来。”
吕雉将烛灯取了过来，轻轻一挑：“不管夫君走多远，只要记得咸阳城里，还有两个蠢笨的女子等着你归来就好。”
周青臣一时间动情地望着吕雉。
“放心吧，不管这个世界多大，我走多远，我的根，都在这里。”
婚礼开始了！
编钟声从天明时分，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左右两边的乐官，都分成了三批人轮换着来。
婚礼需要在昏时举行，所谓昏时，就是黄昏时间左右。
白天就是吃吃喝喝。
这自古及今，都没什么大的变化。
周青臣的父母早逝，亲戚族人在迁徙的过程中，遭遇兵火，全部被一锅端了。
这让嬴政和郑皇后都觉得意外，这人还真是，想灭九族都找不到人。
吕公未曾想到，自己有一日可以坐在如此高位上。
左右两边，都是高在云端之上的王侯将相，老人家平日里也是很有风度和气度的人，这会儿端酒杯的手，都情不自禁地发颤。
尤其是，皇帝陛下竟然主动与他举杯畅饮。
这放在以前，那更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事情啊！
秦礼没有周礼那么复杂。
昏时的典礼，只是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结束。
尚公主周青臣磕过头之后，便和阴嫚公主步入新房之中。
外边，是彻夜不停的狂欢。
周青臣缓缓地掀开遮住阴嫚公主面容的龙纹红绸，露出一张如画的颜容。
那精致的五官，好看的脸蛋上，立刻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夫君看什么？”
周青臣拉着阴嫚公主掌心冒细汗，已经有些濡湿的玉手：“当然是看我老婆到底有多美了。”
老婆这个词儿，在秦朝时尚未出现，但是周青臣总这样叫吕雉，阴嫚自然懂得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羞涩地低下了头。
“夫君，红烛已残，天色不早，我们……我们还是早些安歇吧？”
阴嫚感受着浑身的燥热，这一天她已经等候许久了。
只是，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始终觉得脸上烫得厉害，就像是挨着火炉太近，烤得人脸难受一样。
“嗯……”周青臣轻轻一挥衣袖，扇灭了那红烛，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轻柔地吻上了阴嫚公主那诱人的樱唇……
宴会上，嬴政挥了下手，让扶苏挨近自己坐下。
“父皇！”
扶苏跪坐在边上，动作谦恭。
边上的韩谈给嬴政和扶苏父子两人斟酒。
嬴政稍作沉吟道：“扶苏，你年纪也不小了，阴嫚已经在今日成婚，那你呢？”
“啊？我？儿子心中念着江山社稷，这事儿不着急，不着急……”
“怎么能说不着急呢？”郑皇后也凑了过来：“你父皇有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已经出生了，母后纵观朝中大臣们的子女，品行贤淑的后辈也不少。”
扶苏听了这话，差点被口水呛到。
“儿臣的事情，真不着急，母后不要为此操心。”
“世上有那个娘，能不为了这些事情操心的？阴嫚已经得到了良配，现在母后就看你了，你若是不喜欢的话，母后可以主持从天下选秀，到时候你看上了谁，谁就册封为太子妃。”
扶苏忙拱手，看向老爹始皇帝求助：“册封太子妃关乎于我大秦江山社稷的安定，如此做会不会太过于轻浮了？”
“轻浮么？朕不觉得，我大秦的储君若是娶妻，都不能随意的话，那才叫好笑呢，朕会把朝廷上的荆棘刺都给你摆平了，到时候你用着能不顺手么？”
嬴政似有所指。
扶苏欠身道：“父皇，母后，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儿臣好，但是此事可否容许再往后推迟一两年呢？”
说到这里，扶苏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道：“儿臣还要和武信君往长城监军去，儿臣有长远大志，岂能谈儿女情长？”
嬴政闻言笑了笑：“北上监军和你册立太子妃，本不冲突，你难道忘记了，我大秦从咸阳城修建了一条宽敞平坦的水泥大道，直通长城边隘，只需两日时间便足矣，此等道路通畅，简直是朕先前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扶苏瞪大眼睛，这算什么？这算不算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皇儿，册立太子妃的事情，不能再拖延了，当然你若是有心仪的女子，不论出身如何，我和你父皇都会考虑的。”
“喏！”扶苏只能苦笑着拱手。
“嗯，时间也不早了，回宫吧！”嬴政甩了甩衣袖。
韩谈立刻拱手一礼，然后转身吩咐回宫起驾。
扶苏立刻起身下拜：“儿臣恭送父皇母后！”
待得人走远了，扶苏这才一脸复杂地站了起来。
“殿下？”
蒙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扶苏身边。
“蒙卿，方才父皇和母后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扶苏眼神有些幽怨起来。
“听到了，臣下比较赞同选秀女。”
蒙毅嘿嘿笑着：“殿下您可不知道，选秀女啊，那天下所有长得漂亮的美人儿，都会被选中到咸阳这里来，您看对眼了，到时候直接就安排进宫里来了……”
扶苏没法共情蒙毅这一脸的兴奋，只是摇头道：“可是，我怎么听人说，选秀女对于民间而言，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呢？”
“选秀女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蒙毅怪哉：“何出此言啊？”
“民间百姓骨肉分离，还有比这个更令人痛苦的吗？”
“哎呀，殿下，都不知道你这听谁说的，民间百姓的女儿，一旦因为姿色被选中，常伴君王侧，那他们全家的地位，都是瞬间水涨船高的！”
“至于没有选中的秀女，在宫廷中当值，到了二十岁之前，都会放出宫外送回故乡，就臣下所知道的，放出之前，宫中还会为她准备一批嫁妆，哪里有殿下说得这么凄惨？”
“不仅如此，就是平常时候，宫女也是有月钱的，这笔月钱，多数宫女都会寄回家中，以此保证家庭开支的。”
“甚至有不少穷苦人家，都是依靠着女儿在宫廷中当差的月钱过活的呢！”
“嗯？”扶苏听完这番话后，脸上有些异样，这怎么和自己平日里听着大秦学宫那些学子们说的不一样呢？
蒙毅注意到了扶苏脸上的异样之色，瞬间想到了什么：“殿下，你莫不是将大秦学宫中那些学子翻看的小说话本当真了？”
扶苏闻言，老脸一红：“孤什么时候去看过那些话本的？”
“哎，这也没啥！”蒙毅左右看了看，低声道：“骊山工地发行的绝版配图版金瓶梅，殿下若是需要的话，臣下这里还有……”
“胡说！”扶苏一脸浩然正气地甩了一下衣袖。
蒙毅立刻道：“是下官失言了。”
这时候，扶苏正好看到一个宫女衣着的人从边上走过，便立刻叫住了她。
“你过来。”
“奴婢参见殿下，参见蒙尚书！”
这宫女方才走进，扶苏顿时认出来，这人正好是自己妹妹阴嫚的女官。
扶苏转身坐了下去，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官道：“免礼，起来回话。”
“喏！”
女官缓缓站起身来。
扶苏道：“孤问你，你等身为宫女，选秀入宫的时候，都是什么感觉？”
女官觉得这个问题真挺奇怪的，但是也不敢不回答：“奴婢当初被选中入宫的时候，心中开心的不得了！”
“嗯？你和父母分别，不难过么？”扶苏觉得奇怪。
女官觉得更奇怪：“这……奴婢并不觉得难过，而且奴婢当初可以被选中秀女入宫，家中还托关系找人，求了门路，送了钱，奴婢这才能顺利入宫！”
“还要托关系找人么……”扶苏略感惊讶，可是大秦学宫里边那些学子们口中说的，选秀女不是万恶之事？
怎么？
好像和这些读书人说的有点不一样啊！
女官微微一笑：“殿下有所不知，一旦奴婢入宫之后，家中的赋税减半，除此之外，在宫中当差，每个月的月钱送回家中，那都足够一家老小吃穿用度。”
“奴婢下边还有三个弟弟，这三个弟弟这些年来，都是依靠奴婢的月俸才成婚盖房的，奴婢在宫中当差小心谨慎，睁大眼睛做事儿，后来被选拔为了公主的贴身女官，月俸更高，家中父母都跟着享福呢！”
扶苏终于意识到，大秦学宫中那些流传开来的话本小说，全他娘是瞎编的，完全就不符合实际啊！
“那其他的宫女，也都是如你这般的么？”扶苏最后坚持一问。